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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凌被一陣嘈雜聲驚醒，睜開眼，正看到宋卓斐大步向門外走去。
窗外燈火通明，隱隱聽到有人喊：“走水了！”。
冷凌急急的抓起床邊的褂子披上，一邊追隨宋卓斐的腳步，一邊喚過身邊的憶荷。
“憶荷，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穿好衣服呀，外面涼！剛小春來報說是董側妃遇刺了，不知怎的西院又走了水。”
“西院走水？可有人受傷？”
“現下還不知道，火勢應該不小，連咱們門口的府衛都去救火了。”
“咱們也去瞧瞧。”
說話間，冷凌匆匆穿好褂子，趿拉著鞋往人湧的地方奔去。
憶荷本還有意回屋拿件披風，見冷凌已然走出院門，只好一溜小跑的追上去。
西院離清涼閣不算太遠，順著靈溪湖一路往下走，約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只是這條路偏僻，平時極少有人走這裡。
但今晚這條小路上卻人頭攢動，熱鬧非常。西院後門有一條靈溪湖引進的小渠，大家正來來往往的從湖渠裡取水滅火。
離西院越近火苗越清晰，空氣中的焦味也更明顯。冷凌和憶荷一路小跑，剛到西院後門就看到思月和念雪正從院裡往外走。
“小姐，您怎麼來了？這裡人多眼雜，別傷到了。”
“怎麼穿得這樣單薄，憶荷你是怎麼照顧小姐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也不容冷凌反駁便架著冷凌往回走。
“我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冷凌拖著腳步揚聲分辯，卻被思月拉著走得更急了，念雪也匆匆掩著口近到身前輕聲私語。
“即使能幫，也不能去。
小姐，咱們現在是禁足，若讓有心人知道您來了此處，指不定又編排出什麼話來。”
現在的情況冷凌確是未完全瞭解，確切的說是一點都不瞭解。
她只憑上次的記憶繼續著討回顏面的戲碼，但如今好像有太多事超出了她的認知。
倒是慶幸還有這兩個丫頭替她著想。
冷凌心有所思的走在石子路上，腳下忽深忽淺，才發現這條路上竟沒有一盞燈燭。幽暗湖面上泛起的淡淡月光是這裡的全部光亮。
冷凌下意識的往遠離湖水的路邊靠了靠，這些旁人眼裡的水若銀河月似鉤，對冷凌來說就是巨妖怪獸！
遑論她剛剛在這巨獸嘴裡死裡逃生，想起那天的情形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那隻背後推她落水的黑手和翎王那張冰冷狠絕的臉，她此生難忘！
“這條路也太暗了，怎麼不多點些燈？”
冷凌小心的挪著腳步問出心中疑惑，思月眼神飄忽的看了看念雪，略遲疑了一下才回應道。
“呃……是……小姐落水后王爺命人封了這裡，自然沒有人來掌燈。”
“小姐可是從湖怪手裡唯一活著回來的人！”
憶荷跳過來一臉神秘的說著，卻被念雪一聲厲喝制止。
“憶荷！別在小姐面前胡說八道！”
憶荷嚇得縮著腦袋退到思月身後，但冷凌怎麼能錯過這樣的八卦機會，她從小就愛聽這些不著邊際的異界怪譚。
“湖怪”二字勾起的澎湃內心若不能及時得到慰藉，恐怕今晚都將是個不眠夜了。
而今晚註定難眠的人卻不止冷凌一個。
宋卓斐站在水榭廊前，憑欄望著燒得七零八落的院落，眉間微蹙，目光深沉。
柳若離裹著一件立領白狐絨織錦斗篷，諾諾的立在身側。
“王爺請放心，奴婢這裡無礙，蹴鞠場東邊的幾間空房平素都著人打理著，如今搬過去就能住。您還是回東院陪二夫人吧。”
“這件事我會找人查清楚，你不必擔心。你身子骨弱，已經大夜，更深露重，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柳若離溫婉乖順的屈膝施禮，被幾個下人簇擁著走出榭廊。
看著她消瘦的背影，宋卓斐眉間的愁緒似更濃了些。
這是他在這個偌大的王府裡唯一不必心存芥蒂的女人，沒有名份，沒有出身，但卻最懂他的心。
他已經儘量小心的把她安排在西院，如今還是牽連她成為了眾矢之的。
宋卓斐修長的手指恨恨的握在廊柱上，指節泛出骨白。
“稟王爺，馮太醫說要回去了。”
小春站在廊外回話。
“長風，蹴鞠場那邊多加派點人手。這邊的人撤了，晚些時候找幾個信得過的，再把這裡仔仔細細察一遍。”
宋卓斐吩咐完，似又想起什麼，回身把已經轉出榭廊的長風又叫回身側附耳私語。
“清涼閣的看守撤了，不必知會里面的人。著人暗中盯著，每天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細細記下。”
“是！”
彎出榭廊，穿過水渠，宋卓斐大踏步向東院走，小春顛顛的跟在後面請求王爺示下。
“王爺，要不要去清涼閣知會一聲？”
畢竟今日王妃復寵一事王府上下已經傳遍了，剛才王爺突然離開清涼閣，下人們還未來得及給那邊回話。
王妃久不出門亦不管事，小春恐拿捏不當，少不得到王爺面前請個準信兒。
“不必，思月和念雪回去時必經西院，自會說與王妃聽。二夫人那邊怎麼樣？”
宋卓斐如今已無暇分身兼顧旁人，眼下沒有什麼比他晟翎王的子嗣更重要。
“小的說不好，小的只在院外候著，院內的事兒，爺您還是自已回去看吧。”
小春低著頭，雙眼時刻盯住宋卓斐的腳步，不敢近一點亦不敢遠一步。
“就你機靈！”
宋卓斐知道東院今晚肯定也是個不眠夜。
他剛才得信兒，第一時間就去了東院，幸好馮太醫說櫻櫻只是受了驚嚇，確定胎兒沒有大礙，他才匆匆趕來火場。
如今朝堂雖情勢不明，但在晟都，他這翎王府依然是僅次於皇宮的存在。
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在這裡行刺？又是什麼人敢在他眼皮底下縱火？！
宋卓斐在腦子裡大概羅列了幾個人選，但至少能排除朝中那幾個老狐狸！
畢竟這是堂堂翎王府，如此大張旗鼓的挑釁，手段多少有點拙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