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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復位回宮後,李璟淮對聞知宜似乎是比之前偏疼了許多。
她並不在乎李璟淮的寵愛,但她猜得到,多半是陸凝柔生產在即,雖寵冠六官,但家世單薄,孕期又過得艱難,即便是晉為淑妃也壓不住有人成心鬧事;沈明珠身負醜聞但不安於室,遲早會仗著自己出身世家又有一個貴為太后的親姑母,去找陸凝柔的麻煩。
而寧無虞雖是鎮遠大將軍之女,家世足夠雄厚,位份也高於沈明珠,但她向來懶得和後宮裡那些愛圍著李璟淮轉的鶯鶯燕燕們打交道,自然也不會去管陸凝柔和沈明珠的閒事。
沈明珠或許輕易不敢招惹寧無虞,但也不會將紅依這個婢女出身的寵妃放在眼裡。
如此一來,宮裡能壓制沈明珠的,也就只有貴為皇后的聞知韞和貴妃聞知宜了。
而聞知宜顯然比聞知韞更合適。
畢竟皇后端莊持重,即便是沈明珠的手段稍稍過了些,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皇后也只能對她小懲大誡。
聞知宜卻是比她姐姐放肆得多,也任性得多。
且兩人從沈明珠的生辰宴上就不對盤,如今即便都在後宮裡,私下見面時,也時常是劍拔弩張的氣氛。
可笑的是,沈明珠在聞知宜這裡一直難以佔上風,有次為了挽回沈家的顏面,甚至驚動了太后出馬,這才壓住了聞知宜的氣焰。
惡人自有惡人磨,李璟淮倒也樂得見聞知宜和沈明珠二人狗咬狗。
思及此,聞知宜在空無一人的寢殿中兀自笑出聲來。
“呵……”
“嘶……”綠嬈端著一壺熱茶進入寢殿,一邊給她倒茶一邊面無表情地埋怨道,“您別這樣笑,怪讓人害怕的。”
聞知宜睨了她一眼,端起茶盞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寧辭憂走了嗎?”
“走了,王公公還在聞府宣讀復位聖旨的時候就走了。”
“你沒去送送嗎?”
“送了,目送他出的城。”
“……”聞知宜看了綠嬈一眼,“聽說最近烏洛國最近獻上了一隻猛虎?”
綠嬈點頭:“是有這麼回事,您要去看看嗎?”
“沒什麼興趣。”聞知宜搖了搖頭,“本宮有些乏了,先去睡會兒,天黑了也不必叫我。”
“這才入了伏,天黑得可晚了,您大可直言自己貪睡。”
綠嬈嘴上說得揶揄,但仍是上前為聞知宜卸去釵環妝發,聞知宜笑罵道:“你這妮子真是越發沒規矩了,是不是仗著自己現在是鸞鳴宮裡的大宮女,有些恃寵而驕了?”
綠嬈服侍聞知宜更換寢衣的手一頓,哼了一聲,直接將寢衣塞進她手裡,轉身出去:“您自己換吧,奴婢親自去為您打水過來,服侍您洗漱!”
“怎麼,不過說了你兩句,還使上小性子了?”
聞知宜嘴上這麼說,眼眸卻帶著笑,顯然並沒有真的生氣。
她剛褪下宮裝,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幾道氣急敗壞的聲音。
“別讓他跑了!”
“那小蠻子跑哪兒去了?”
“從前面那兒拐過去了!”
“快抓住他!”
不等聞知宜多聽一陣,就見一道人影風也似的跑進來。
聞知宜被突然闖入的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將手中寢衣擋在自己身前,厲聲喝問道:“什麼人?”
那人也沒想到這間屋子裡有人,還是一個未著中衣的年輕女子,但情況緊急,容不得他細想,便一頭鑽進了床底下。
綠嬈打水回來,剛好看到一群人在鸞鳴宮門口探頭探腦,一副想進來又不敢的模樣。
為首的那個認出綠嬈是貴妃身邊的大宮女,當即招呼手下人站直了身子,恭敬道:“小的見過綠嬈姑娘。”
綠嬈點了點頭,端著水徑直走過。
為首那個見綠嬈一副不願理睬的模樣,有些急了:“綠嬈姑娘留步!”
綠嬈回頭,不解地看著他。
“綠嬈姑娘可曾看到一個蠻……一個異族小子跑進鸞鳴宮裡?”
“異族小子?”綠嬈皺了眉頭,“男人?”
“正是正是,是跑進去了?”
綠嬈雖性子冷淡,但並不是個蠢的,她心知這些人既然追到了鸞鳴宮門口,多半里面真的進去了一個不速之客。
但鸞鳴宮中伺候的宮女此刻沒有人仰馬翻,可見那小子要麼身手不錯,沒有驚動什麼人,要麼,就是挾持了裡面的主人——聞知宜。
要是前者還好,要是後者的話,要是讓外面這波人進去將人找出來,難保不會有損貴妃清譽。
況且,一個連悄無聲息地逃跑都做不到的傢伙,就算身手不錯,也不錯得很有限,綠嬈自信能將他挫骨揚灰。
思及此,綠嬈道:“跑得太快了,沒太看清,不過那人並沒有進到鸞鳴宮裡,你們還是去別處找找吧。”
為首那人不死心:“可小的們是看著那小子跑到這兒之後才沒了蹤跡的,可否請綠嬈姑娘行個方便?”
綠嬈冷冷地看著他:“貴妃在裡面安睡,不怕擾了貴妃清夢的,只管隨我進來搜查。”
為首那人果然被嚇得噤了聲——六宮皆知貴妃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高興的時候她能對你和顏悅色,甚至出手大方,可要是誰惹著她不高興了,可是要被她扒去一層皮的。
那人咬了咬牙,“走!”帶著身後的人繼續往別處去找了。
目送幾人徹底走遠,綠嬈快步走進聞知宜的寢殿中檢視情況。
寢殿內寂靜無聲,陳設也與之前別無二致,唯一不同的是聞知宜此刻正端坐在床榻上,腰背繃得筆直,與平時懶散的模樣大相徑庭。
無需隻言片語,視線交匯的那一刻,主僕二人多年來的默契瞬間發揮到極致。
耳垂上小巧的明月璫被綠嬈默不作聲地摘下,反扣在手心,對準聞知宜裙襬遮蓋下的腳踝倏忽射出!
“啊!”
只聽一聲慘叫,寬大的裙襬下,抓在聞知宜腳踝的那隻手頃刻間吃痛縮了回去。
掙脫鉗制的瞬間,聞知宜急忙起身跑到了綠嬈身後。
“什麼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