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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身後沉默寡言的杜若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對上了南曦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覺得無地自容。
本來那日在攝政王面前丟了面子就已經夠難堪了，今日杜父不知突然發什麼瘋，非要來南家要個說法，好像他平日很關心自已似的。
這麼說起來，要是南曦的父親定是不會拖這麼久才來的，反倒像極了訛錢要飯的。
身前的南大將軍和杜如晦嘴上也沒閒著，已經過了好幾個來回了，只是到底南翌是武將，嘴皮子的功夫還是比不過杜如晦這個文官。
見兩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生怕南父一言不合就同人家幹架。
南曦只好出面阻止，“杜伯父還且聽我一言再去面聖也不遲。”
杜若看著南曦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眯了眯眼總覺得有些納悶。
南曦不急不緩的，“當日杜姑娘也在場，她能證明攝政王當時就在現場。”
提起這個杜若就氣的牙癢癢，急得大吼大叫，“是啊王爺就能替我證明你的確踹了我一腳！”
南曦點點頭，嘴角微不可察的揚了揚，
“杜伯父也聽到了，在王爺面前，若是放任杜若姑娘失儀，豈不給杜家惹了大禍？”
杜如晦不愧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僅僅愣神了片刻，就聽懂了話裡的關鍵。
不過南曦也不指望杜如晦真的能相信她這糊弄小孩的話，她賭的是杜老頭對賀辭安的敬畏。
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賀辭安在官場上還是有些威名的吧。
“那日是王爺同你一起吃酒的？可是前些日子你們不是還……”
杜如晦還沒說完，就緊急閉了嘴，扭過頭狠狠掃了一眼杜若。
本來還有些不服氣的杜若，此刻也只能偃旗息鼓。
“是啊！宋小世子也在，他也可以替我作證的，不過那日對杜姑娘還是多有得罪了。”
南曦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是有了幸災樂禍的意思。看著杜如晦這副樣子，杜若回家的日子應該不會好過了。
杜如晦是個人精，宋國公和攝政王他哪個都得罪不起，何況京城裡誰人不知宋世子對南曦的情誼，他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去質問世子。
只好換了一副嘴臉，對著南大將軍笑得一臉諂媚，
“是我糊塗了不是！南兄說的對，小孩家的小打小鬧而已，真是對不住了老兄！”
聽得南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把表情管理的如此絲滑。
只好撇撇嘴應承了一句。
杜家父女沒討到半點便宜，只能灰溜溜的離開了。
杜若時不時的回頭朝南曦看去，眼裡的情緒是說不出來的複雜，又轉頭看向了自已的阿父。
心裡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回府等著她的又少不了更多的苦頭。
這邊的父女兩人沒注意到這邊的情形，還在有一句沒一句的拌嘴。
“曦兒，以後打架了記得先和為父說，好讓我心裡有個底兒。”
南父胡亂的揉了一把南曦的頭，寵溺一笑。
“那日是她先出言不遜，我才出手的！”
南曦打理過自已的頭髮，隨後又將目光落在南父臉上，見他真的沒有生氣才放下心來。
心裡頓時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真的很羨慕南曦能有這樣一個阿父，她的阿父還不是知道是怎麼樣的。
可能也不怎麼樣吧，不然她怎麼至於成為孤魂野鬼，還要搶佔別人的身體呢。
“我當然知道了，我們曦兒是好孩子，只是有時候性子有些跳脫罷了！”
南翌無奈的掐了掐南曦的兩頰，見有些泛紅，才趕緊鬆了手。
南曦打心底裡高興，可是這些都不是她的，笑著笑著就突然哭了。
對上南父關切的目光，只好解釋，
“爹爹我沒事，只是你掐的有點疼！”
南父再一次被逗笑了，忽略了南曦眼裡的那一點落寞。
兩人談笑風生的樣子，再一次刺痛了杜若。
直到歡歲在南曦耳邊低語了幾句，南曦才斂起神色拜別了南父。
直到回到自已院裡，南曦的秀眉依舊緊蹙。從小丫頭手裡接過信，一向氣定神閒的她，此刻也從臉上看出了慌亂。
“姑娘，信還是趕緊燒了的好！”
歡歲盯著自家姑娘，攥著信的手微微發白，也知道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歡歲，你現在寫信讓桉歲回來見我，千萬小心，不要被人盯上！”
南曦胡亂的將信扔進了燻爐內，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不知不覺就已經站在宋府門前了，可她還是有些後悔自已這麼衝動。明知道這麼做會連累宋時肆一家，卻還是不爭氣的跑來求助。
內心爭鬥了好長時間，還是轉身離開了。
回到自已院裡和小丫頭商量著是否要租船送他們離開。
可這樣屬於偷渡，一經查辦，怕是整個南府都免不了牢獄之災了。
“姑娘容我一言，南陽王府被查抄以後還一直空著，依我看不如先將那批人安置在那裡。”
南陽王府？南曦似乎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漸漸浮出水面了。
“你說的在理，只是那麼多人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們不動聲色的回到京城呢？”
南曦問題一出，歡歲也啞口無言了。
“不管怎麼樣，今晚我們先去這南陽王府踩個點吧！”
最後還是南曦先打破了這個僵局。
入夜更深露重，街頭巷尾瀰漫著微弱的煙霧，偶有幾個打更人從大街小巷穿過。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什麼活物。
歡歲和南曦兩人換上夜行衣，直奔著南陽王府的宅邸去了。
王府院裡似乎有火光若隱若現，南曦一人躡手躡腳爬上了牆頭，伸長了脖子往裡邊瞅著，只留歡歲在下面放哨。
看著這座熟悉的院落，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夢裡，就是這裡血流成河，只有一女子府門前長跪不起。
現實漸漸與夢裡的場景重合，她也終於看清了那個那女子的模樣。
原來她不是無家可歸，無人掛念的孤魂野鬼，這裡就是她的家，而她的家人都已經……
南曦表情空洞無淚，心裡好像被什麼攥的生疼，好像要溺死在夢裡無法呼吸。
很久以前的記憶排山倒海的襲來，眼角的淚珠終於像斷了線一般砸到了磚瓦上。
那是一段屬於她自已的記憶，原來她忘了這麼多，她怎麼可以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