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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內的考生聞言，不禁一愣。
早就聽聞京城書院錄取原則森嚴，但是沒有想到竟然能難到這種程度。
二百餘人只有一個的錄取名額就算了。
對於這群整日幫家裡做工，只是短短抽出時間讀書的人來說，這種辯論式的問題才是最具挑戰性的。
他們只是把書讀進了腦子裡，真讓他們用起來，還真不知道如何下手。
或許這也是出身寒門難以逆襲的原因之一吧。
有時候眼界的高低真的能改變許多東西。
可能是由於問題考生們都沒有接觸過，以至於開始考試許久之後都沒有一人向監考官作答。
監考官似乎早就想到了會是這般結果，站在考場前方笑了笑，內心想到：“想要翻身談何容易啊......”
是啊，想要打破寒門的身份，靠的不僅僅是努力，那是需要幾代人接替努力的。
“考官先生，我覺得這個問題略有疏忽。”
此時，略靠前的一名考生站了起來說道：“題目是如何證明我對國家，對朝廷的作用。”
“然而我覺得一個人越是想證明什麼，或者是這個人是為了某種目的去證明一件事情的話，那麼他所組織的所有語言都將要為了他的目的而服務。”
“這樣的話那麼他所說的所有話都被賦予了目的性，那這個問題還真的有意義嗎？”
回答問題的是考生位置靠前，慈眉善目，氣質與謝一然倒是有幾分相似，只是一張臉很是方正。
“我只重申一遍，不論你用什麼樣的方式，方法，只要你能夠說服我們這些老師，那就算是你們的本事。”那監考老師又補充道：“監考老師不是傻子，自然有分辨真假的能力。”
“那我想問一下什麼算是有用的人呢？不管是對於朝廷，還是對於國家，我做出什麼樣的貢獻才算得上有用？”那考生口齒十分伶俐，反應也很快，道：“我們家世代為農，於南方躬耕數百年，到今天才出了我一個沒有服過兵役的人，這算不算貢獻？”
“我自幼讀書又不忘躬耕之本，這又算不算作用？”
“在下想說，人的作用取決於先天的基礎加上後天的培養，我們不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我們不是每天都有時間學習。”
“當然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朝廷大力削減了我們的晉升名額，當然我們也認命，我們不怕回去繼續接替前人的包袱，為後繼有人而努力。”
“是的，我們眼界很窄，窄到對先生的問題不知從何作答。”
“但是這並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我們生來這樣。”
“今天這場考試是我們這些人唯一的機會，是我們二百多人唯一一次踏出寒門的機會。”
那考生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當然我這些話並不是為了博得先生的同情，我也知道這些話並不能成為我晉升的說辭，我只是想將這些話說出來，替我范家幾代人說出來。”
“我想說的是，出身寒微，我懂得底層的苦，若能登堂入室，我能更好的懂得群眾的心。”
說完，那考生坐了下來。
正如他說的一樣，範中彥自幼便是在田地裡把書讀起來的。
他也是范家唯一一個走到這裡考試的人，甚至是唯一一個到京城的范家人。
考官聽完他的話，並沒有任何反應，依然是站在那，頭都沒有點一下。
不過考生們確實開始積極起來，一個接一個的傾訴著自己的想法，闡釋著自己的看法。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爭辯了起來。
然而謝一然卻不同，他打量起了剛才那名第一名回答問題的人。
他有些不是很認同他說的話，他覺得一個人的價值不是具有目的性的，他不會隨著目的的改變而改變。
想著想著便上前去跟範中彥討論了起來。
範中彥倒是來者不拒，與謝一然爭執起來。
謝一然說自己的價值不會因為證明而變得具有名利性。
範中彥說沒有任何人不會在追求一個東西時做出改變價值的事情。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起勁。
隨著時間的推移，考場內早已是亂作一團。
不同的考生訴說著自己的想法，每一個人都想要在考官面前展示著自己的知識儲備。
只是考官在緊盯著考場的同時卻一直注意著那名剛開始第一個回答問題的考生範中彥。
他不自覺地被範中彥與謝一然的對話吸引住了。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
其實剛拿到試題時他也非常驚訝，書院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問題，這同樣也引起了他的深思。
他進入書院已經三年時光了，不像這些孩子一樣爭取這短缺的名額，而是在其他考場中以平凡的身份進入了書院。
在書院中他也見過那些真真正正出身寒門的弟子，並不是看不起，而是他們在視野上真的比不上京城子弟。
只是今天這兩個孩子卻令他十分驚奇，兩人言語之中就有不同於其他人氣質。
似是天有。
日影闌珊，時光飛逝。
由於問題的緣故，本場考試提前結束，原本打算一天的考試短短半天時間就要完成。
正當考官打算在謝一然與範中彥身上做出抉擇的時候，另一位考官突然走進來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面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