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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觀水直嘬牙花子,不知是因為斷裂的肋骨又開始痛,還是被「哀」所說的一番話衝擊到。
一方面,他內心已經做好只把「無淚」當砍刀使的準備。如果要花他的因果點,那魏觀水絕對一槍都不捨得開,那就讓「無淚」成為一把純純的“善良之槍”。
另一方面,「哀」給他指的這個條路實在全是坑!往前走是一系列超乎想象的危險,往後走就是被「天道」當成漏洞給抹殺掉,甚至他現在想下車都不可以!
“哀娘娘……能不能大概告訴我,那幾處危險地裡有什麼?”魏觀水選擇了讓步。
聽到這個問題,「哀」竟面露出幾分歉意。
“抱歉,這個問題我們幾位面試官暫時也不知道,有訊息會通知你的。”
“?”
哀娘娘啊,你能不能再靠譜一點!
魏觀水簡直眼前一黑,講道理,流了這麼多血也確實該暈倒了。
“大概會有些小殭屍啊、小恐龍啊、小惡魔啊之類的吧。不過你放心,它們應該不吃人的。”
“??”
“你可以不管小嘍囉們,一鼓作氣把它們的頭領打倒啊,把頭領身上的「石頭」帶回來給我就可以了。”
“???”
魏觀水看著「哀」話語中認真到理所當然的模樣,心中瘋狂湧起要不要當烤乳豬的念頭。
他這一生按部就班,曾經有無數個選擇放在自已的面前,而每一次,他都選擇了最多人、最隨波逐流、最安全的一條。
而他的為數不多的才華以及不圓滑的為人處世,顯然不足以支撐他從最擁擠的通道里脫穎而出。
於是他混在人群之中渾渾噩噩活了二十多年,就像是濁水中的砂石,隨著時間沉澱,一天一天變成最底層、最普通的一員,默默無聞又草率地結束了一生。
他曾無數次鄙視過自已軟弱的靈魂,又曾無數次嘆息過自已的無能為力。
直到此時此刻,站在死神的面前(至少魏觀水認為是),此生最後一個抉擇的機會放在面前,
魏觀水再次拷問自已:
—— 我還要逃避嗎?
—— 不。
—— 我已……
—— 避無可避!
“哀娘娘,我答應你。”魏觀水眼神堅定。
「哀」喜笑顏開,點點頭,似是鬆了一口氣。目光在魏觀水身上,從頭到腳重新仔細打量了一番。霎時間,她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略帶慌忙地揮揮袖袍。
下一秒,魏觀水感覺自已渾身一鬆,腳尖離地,竟是飄了起來。
“抱歉抱歉,忘了給你治療了。”
“?”
魏觀水再次感覺有冷汗要流下來,敢情你有這樣的神通,卻一直看著我在那裡痛得嘬牙花子啊!哀娘娘你確定不是故意整我的吧?
魏觀水漂浮在半空之中,卻感覺自已像是浸沒在水裡。
像螢火蟲一樣的點點綠芒從漆黑虛空而來,搖曳著降落、凝聚在魏觀水身上。
他分明感覺到自已鼻樑上那種長長的傷口正在急速癒合,癢癢的,像有小蟲子在爬。
左臂和胸腔傳來細微的咔咔聲,似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把他斷裂的骨頭拼接起來。
所有的疼痛像退潮一樣迅速消失,魏觀水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因為,真的太舒服了……
片刻之後,綠芒消散,魏觀水輕輕地落地。
他感覺自已的身體從未如此健康有活力過,不僅車禍造成的傷全部痊癒了,甚至連他多年的近視都消失了!啊!眼神好使之後,發現眼前的「哀」娘娘更好看了!怎麼這麼好看!
隱約地,魏觀水感覺自已身上的肌肉都明顯變緊緻了一些,四肢百骸精力充沛。
於是他原地輕輕一跳,竟是感覺到了這副身軀多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愣是跳起了將近一米!要知道飛人喬丹助跑全力,大概也就能跳一米二。
此刻魏觀水心中狂喊:娘娘,不,教練,我想打籃球!
「哀」施展這一套妙手回春的法術,竟似是毫不費力。
“拔苗助長沒有意義,暫時幫你提升到這一步,之後就要靠你自已了。”「哀」輕聲說道。
“多謝娘娘。”
魏觀水態度誠懇,然後很快收起了喜形於色的笑容。
“哀娘娘,其實,我還有一個請求。”
“哦,你說。”
魏觀水退後一步,竟是面朝「哀」及那七道沉默的巨影,重重跪下。
“我魏觀水在此跪求哀娘娘,還有諸位未露臉的神仙。”
“請給我的好兄弟,木頭,楚緣木,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哀」眯著眼,似是示意魏觀水說下去。
“我和木頭死於同一場車禍,他也才二十多歲,還有大好的人生還沒好好享受。”
“他之所以會死,完全是因為我。如果木頭不是非要帶我去散心,就不會開車上高速,就不會發生車禍。是我連累了他。”
“他是個好人!他不應該死在這裡!”
“求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諸位神仙,給楚緣木一個機會!”
說罷,魏觀水俯身,無比鄭重地磕頭,在湖面上激起水花。
啪嗒。啪嗒。啪嗒。
一連三個響頭。
而後,魏觀水直視「哀」,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