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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天空濛蒙亮起,大雪紛飛,鱗次櫛比的房屋銀裝素裹。
男孩躺在床上用腳勾著被子,黑髮散亂的鋪在枕上。
“還不起床?都幾點了?”
女人身上繫著圍裙,手拿鍋鏟推門進來作勢要打人。
“媽?”吳柏青朦朧的睜開眼,他剛剛做了一個噩夢,記不清,好像死了什麼人讓他很悲傷。
“快點,馬上要吃飯了。”女人擔心鍋裡的菜,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男孩躺在床上努力回憶夢的場景,昏昏欲睡。
“柏青?快起床,都要上高中了,多大的人,怎麼還賴床?”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喊道。
吳柏青側躺蜷縮著身子,嘴裡嘀嘀咕咕的唸叨著,皺緊眉頭。
“柏青!?”
“起了。”
吳柏青有氣無力的坐起身,閉著眼摸索著下床,屋內的空氣十分冰涼,只見他動作麻木的抓起衣褲往身上套,穿了一兩件後,仰倒在在床上,單薄的衣褲起不了多少禦寒的作用,吳柏青一側身,滾了兩圈,把自已捲成毛毛蟲。
他的腳趾一不小心撞在桌腿上,疼的甩了甩腿,沒一會兒,被窩中吳柏青臉色放晴沉沉睡去。
夢中下著磅礴大雨,泥濘的大地支離破碎,地上是各種各樣的殘骸和四肢,周圍堆滿了硝煙戰火的味道,一個兜帽身影站在前方,面對一整片暗沉。
“殺!”
驚天動地的吶喊響徹整個世界,無數騰空而起的人們攻向黑暗,影子背對著吳柏青,看不見臉,只見他掐住三指,用力一甩,黑暗破開部分,前仆後繼的人衝入其中,影子在步入黑暗前回頭望了一眼。
吳柏青的意識看著他回頭,兜帽裡的面容緩緩抬起。
吱吱吱~伴隨著門輕微的響動,一個男人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男人臉上掛著戲謔的笑看著床上的吳柏青。
屋外電視嘈雜的聲音隔著門扉傳了進來,男人坐在床邊抓起男孩的一隻腳腕,襪子半拖就使勁的撓起他的腳心,吳柏青身體一抖,猛地想縮起腿,可緊緊裹在身上的被子一下變成了阻礙,男孩只好在床上扭動身體來試圖掙扎開男人的手,可惜沒用。
吳柏青雙眼睜開一條縫,意識迴歸前,他看清了,鮮紅的眸子,被打溼的臉龐,悽慘倔強而又滿懷不甘,那是他的臉,那個自已好像還要說什麼,可惜來不及了,黑暗剎那間將他吞噬。
“爸?”吳柏青看著床邊的男人,面容與夢中人重疊在一起,只感覺背後一寒。
“臭兒子,你老爸來喊你吃飯,你還踹你老爸。”男人調笑著起身。
吳柏青望著男人慢慢走向門口的身影,胳膊壓著額頭,一手抱著被子。
他說的是什麼來著?我非……什麼來著?
“老婆,老婆,咱兒子還要睡覺咋辦呀?”男人那充滿笑意的聲音在餐廳響起。
“我起了!媽,老爸欺負我。”吳柏青無奈的爬起身穿衣服,思緒被打斷,他實在想不起剛剛的他要說什麼了,反正是個夢。
“快點,飯菜要上桌了。”
女人的聲音伴著鍋鏟的響動闖入吳柏青的耳朵。
“來了,來了。”
吳柏青拉開窗簾,漫天大雪遮住了雲也掩住了太陽,樓下成群結隊的人走向小區門口。
“媽,今天是什麼日子?”
“日子?”
“我剛剛看到樓下好多人在往小區門口走,不知要幹啥。”男孩洗著臉回答道。
“你別管,洗漱完趕緊吃飯。一會上課別遲到了,今天是報到的第一天,老吳你等一下送送你兒子,他起晚了。”
女人穿戴整齊,無奈的看著他,不放心的囑咐道。
“動作快點!我先走了。”
吳柏青把毛巾抹(ma)致額頭,清秀的五官,臉上掛著笑,他撩起的頭髮滴著水珠順臉而下,看著那個已經沒自已高的女人,吳柏青挺胸抬頭,雙腿併攏,右手舉致與太陽穴平行。
“保證完成任務!長官!”
女人畫著淡妝的臉上浮現起笑容,眼角的魚尾紋合在一起眯成一條線,她故作嚴肅的催促道:
“吳桂水,吃快點,車鑰匙我放鞋櫃上了,別忘拿了。”
伴隨著嘭的一聲,女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飯桌上的吳柏青這才想起,他躺床上時,好像被偷襲了來著?
“老爸,剛誰進我房間脫我襪子撓我的?”
“快吃,哪那麼多廢話?你再慢點我就要走了。”
吳桂水邊洗碗,遊刃有餘的回道。
吳柏青背起書包,站在家門口,看著整理手錶的吳桂水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怎麼了?”吳桂水瞟了他一眼。
“心口不舒服。”
“該不會是不想上課吧?”
吳桂水提著垃圾,笑著揣測男孩的心思。
吳柏青賭氣一甩門,大步的衝下樓去。
“等等呀,臭兒子,你爸我沒手拿車鑰匙了!?”
男孩遠遠把這句話拋在身後。
樓下,家裡的車停在一單元門口,大雪在車頂上堆積起半米厚,吳柏青站在雪中裡愣愣的。
“怎麼不上車?”
“爸,你看。”
吳柏青受到強烈的衝擊。
他懷疑的揉了揉眼睛,再三確定自已沒有花眼。
一單元的一樓有個凸出來一大半的屋子。
陽臺上放了一個與房間齊高的古怪神廟,高高聳立起的坡屋頂只有骨架沒有瓦片,那空曠的頂部被像是羽毛的東西填滿,屋頂下面是一條鐘擺舌樣的古怪玩意,左右搖晃的同時卻在人的腦海裡響起聲音。
神廟正面的牆上左右凹出兩個巨大的窗戶,窗戶中疊著數不清的小窗戶一眼望不到頭,深邃的空間彷彿能擇人而噬。
吳柏青堵著耳朵頭暈目眩,那鐘擺舌的噪音漸漸讓他分清了現在的時間。
現在是:八零三九年九月十六日七點四十八分,離八點半還早。
大門一高一低,一紅一褐,整個房子像是用蠟捏造而成,油膩膩的。
吳柏青蹲著,單手扶地,緩了好一陣。
“爸,這是什麼?”
“是你同學鄭文玉的家。”
吳桂水拉起地上的吳柏青,神色古怪的打量他。
“啊?鄭文玉?爸你胡說什麼,她不是在盛華住的嗎?啥時候搬過來了?”
吳柏青感覺不太對,還是熟悉的世界,但卻發生某些變化。
吳桂水皺著眉頭,臉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你裝瘋賣傻也沒用,今天是週一,無論如何,我都會送你去學校的。”
“爸,你能聽見鐘擺聲嗎…………”
吳柏青話還沒說完就被吳桂水塞到了車裡。
車上吳柏青暈乎乎的望著前方,腦海中的聲音更加清晰,他沒有注意到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現在已經有拳頭大小。
“老爸,你怎麼知道那裡是鄭玉文她們家?”
“上回開家長會的時候,我不是把你們倆一起送回來的嗎?”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放寒假前最後一次開家長會的時候。”
“那她們什麼時候搬來的?”
“這你該去問你的同學,你爸我也沒注意。”
“房子改建呢?”
“注意到的時候就那個樣子了。”男人臉色陰沉,心不在焉的回道。
“滴滴滴~~”
刺耳的喇叭聲伴著猛烈的剎車,吳柏青順著慣性磕向前方,身體卻又被安全帶拉住,他揉著額頭左右觀察,這才發現,自家車兩旁不知什麼時候多了許多高大的卡車,碩大的雪球砸著車子,收音機裡響著嘈雜的雪花音。
“壞了,遇到早高峰堵車了。”男人臉色更加陰沉。
“老爸,出事了!”
注意到車外的不正常,吳柏青抓住男人的手臂十分用力。
“爸,你快看外面的天!”
窗外呼嘯的雪球接踵而至,路上停滿載著各種各樣動物的卡車,初高中離家住的小區只有八百米,這條路走了整整三年,從來沒堵車過。
“沒事,我下車去前面看看,也不知道怎麼了。”
男人神色懊惱的安慰吳柏青。
“放心,不會遲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