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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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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手肘支在櫃檯上,凝視窗外,思緒漫遊,直到來福的一聲輕喚,才將她從遙遠的遐想中召回現實。

“姐姐,有客造訪!”來福的聲音帶著幾分驚喜。

雲清的目光聚焦,只見門外立著一位身形挺拔,頭戴官帽,身著飛魚服的英挺男子,正用他銳利的目光審視著珍饈坊的每一個角落。當他的視線與雲清交匯時,彷彿觸動了記憶的按鈕。

“天成少爺?”雲清脫口而出,聲音中夾雜著難以置信。

與此同時,那錦衣衛裝扮的男子也以同樣的驚詫回應:“你是雲清?”

雲清的雙頰染上兩朵紅雲,輕輕點了點頭,唇邊勾起一抹羞澀的笑。

男子爽朗一笑,彷彿春風拂面:“歲月悠長,你的靈透依舊,一眼便認出了我。”

雲清方才出神便是在想,天成少爺拿回貝殼掛件後將如何作想。只隔了一夜,他竟神速找上門來,那日她並未對嶽府的門役說自已是珍饈坊的老闆。

驚詫之餘,她喉頭微哽,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回應。

嶽天成悠然背手,閒庭信步般環繞著雲清,彷彿是在重新認識一個久別重逢的老友:“京城的風塵已沾染你多時,為何遲遲未來我處一敘?”

雲清心中暗自嘀咕,以你的錦衣衛身份,我又怎敢輕易叨擾?

她猶豫片刻,聲音細如蚊吶:“只怕天成少爺早已將我遺忘在了舊日時光裡,自京城一別,你我之間,似乎只剩下陌生。”

嶽天成卻不以為意,笑容依舊:“怎會無痕?我家中年年享用的海參,皆出自你家之手,只是……”

他的語調忽然變得沉重,話鋒一轉,提及了一個令人痛心的事實。

“只是後來,母親仙逝……”

“什麼?夫人她……”這訊息如同晴空炸雷,讓雲清震驚不已,她凝望著嶽天成,口中只餘下無盡的訝異與哀悼。

嶽天成仰首,強抑淚水,輕輕擺手,示意不必再多言。

從哀傷的情緒中抽離,他轉而問道:“令尊大人近況如何?”

這一問,直擊雲清心房,她低語:“父親幾年前離奇失蹤,我來京城開設這海參鋪,正是為了尋求一線希望,能將他尋回。”

身為錦衣衛的嶽天成,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尋常。

“為何會突然失蹤?有無任何線索?”他追問道。

“父親與一位應天府的商人安維有生意往來,那天他隨安維去取款,從此便無音訊。”

“那你為何認為京城能有解決之道?這不是捨近求遠嗎?”

“我曾赴應天府探尋,得知父親可能被帶去了朝鮮,被迫在那裡制海參。所以我來京城,期望能找到解救他的途徑。”

提及朝鮮,嶽天成躥起一股無名火,朝鮮的敏感與不滿,源於他處理過的一些涉及朝鮮的案件,那些案件中,陛下每次都以“親善之幫”之名義寬恕了罪犯,致使朝鮮人在大明越來越肆無忌憚。

“朝鮮雖為我國藩屬,兩國和睦相處,陛下對朝鮮向來寬厚。”他身為錦衣衛指揮僉事,深知自已的立場,即使心中有再多不滿,也需顧全大局。

此刻的嶽天成,與兒時那個街頭打架的少爺截然不同,沉穩、老練。

雲清暫且按下父親的話題,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嶽天成腰間的貝殼掛件吸引。

“你真的對這枚綠貝殼情有獨鍾?”她輕聲問道。

嶽天成嘴角上揚,溫情一笑:“是的,母親為它鑲了金邊,我始終佩戴在身邊。只是未曾想到,它又將你我聚在一起。”

“你喜歡,我就放心了。那年你陪我逛廟會,還為我出手,這貝殼算是我小小的答謝。”

談及那次打架,嶽天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小事一樁,我與趙老三素來不合,那場架打得值。”

“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我並沒有告訴門役我是誰呀?”

嶽天成的突然到訪,給了雲清太多的驚喜與意外,他自信滿滿,雙手抱胸,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你是雲清,來自登州的漁家女,家傳制海參技藝。京城中僅珍饈坊一家專做海參生意,我自然能尋到這裡。若這點本事都沒有,我還怎麼擔當得起指揮僉事的職位!”

“原來……你已經是錦衣衛指揮僉事了!”雲清心中暗自驚歎,這不正是她心中所期許的助力嗎?

縱然雲清已經習慣了心想事成,她還是為顯化出嶽天成而感激。她細細打量著身著飛魚服的嶽天成,他高貴又英武!

老天爺謝謝你!冥冥之中為我顯化一切,我感激涕零!

嶽天成誤會了雲清的微笑,以為那是對他的傾慕。畢竟,他年輕有為,又位居高位,自然不乏傾心之人,只是至今未婚。

昨日,鬍子頭歸還掛件時,他還未意識到這背後隱藏的故事,直到鬍子頭無意間提及連太師傅,一切才豁然開朗。

那年,貝殼經連太之手轉交到其手中,還未與雲清再說上幾句話,他們便策馬而去。嶽天成小小的心中落下一些遺憾,未曾想老天透過這種方式將遺憾彌補了回來,只是這時間未免太久太久!

他幾乎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急迫,來到珍饈坊。驅使他的,是那份根植於兒時記憶中,儘管短暫卻異常深刻的交情。在嶽天成的心版上,那段純真的情誼如同鐫刻的印記,即便歲月悠長,也未曾有絲毫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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