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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好心餵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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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接下來欲行何事?”倪天雖然失了靈氣修為,也不覺得有甚遺憾。他本就剛凝氣不久,對那些所謂的修真神通也沒什麼期待念想,此時他只覺報了大恩,心中反而輕鬆。

“任務完成,我這化身,當去往本界,歸於本我。”萬三百大笑回道,其聲也有苦澀。

“往後,你好生保重!”

隨著話語落畢,他的身體,竟然逐漸虛幻起來,彷彿雲朵。

“師傅!”心知萬三百要離開,倪天心中生出萬千不捨。不過想到萬三百要回歸本我送去玄武之靈延壽,未免貽誤大事,留戀之語倪天無法開口,只輕呼一聲。

眼見萬三百身軀幾近透明,倪天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急呼,“師傅且慢片刻,你說那玄龜沉睡在我丹田之處,我如何能夠救醒他?”

“以你壽命,化為精元,滋養玄龜,待到時日足夠,他自能醒來。”

萬三百的聲音幽幽傳來,卻突然一怔,他虛幻的身體,也戛然而止,隱隱綽綽,似有所牽掛。

“這孩子凡人數十載壽命,怎經得起以壽化元?可他根基盡毀,也難以提升修為延壽。”萬三百念及此處,竟然有些著急。電光思緒間,他只想到了唯一的辦法。

“老夫最後贈你一物,持此物,到后土國,尋輪迴宗。雖然你根基盡毀,沒有修行資質,不過你以此為禮物,輪迴宗定然收你入宗,以輪迴法為你洗筋易髓,幫你修行。你記住,復甦玄武所耗精元極多,你當全力修行,以期增壽,早日救玄武甦醒。”

萬三百語畢,心中巨石落地,心道:“這孩子萬念俱灰,這個法子也算歪打正著,給了他活下去的信念。”

隨後他身體迅速消散,在他消散之處,一片青色樹葉泛著流光,晶瑩剔透,宛如寶玉,飄然落到倪天手中。那葉片一角,有些許焦黑,似曾被火焰炙烤。

嫩葉觸手之時,倪天的腦海響起了一道聲音,“他日你我若有緣再見,為師當傾囊相授,助你縱橫三千六百界!”

“師傅!一路小心!”倪天朝虛無跪拜。這是萬三百,第一次自稱為師!

萬三百不過一縷神識化身,軀體乃這樹葉所化,人常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人不知,草木念情,甚於人千倍百倍。

紅日西斜,林間綠意蔥翠,林下褐色泥土四面八方蔓延,倪天抬頭望了望這殘垣斷壁的義莊,抬手輕輕撫了撫地上諸多棺槨,突然沒來由說了句,“再見了,夥計們!”

他轉身離去,卻沒有注意到,位於義莊正中一具完好棺材,突然震動了一下,如心臟跳動。

……

后土國,距離宋國約五千里路程,相傳后土娘娘曾在此地修行飛昇。

不過後土娘娘以身軀化六道,判善惡功德入輪迴,潤澤萬物,母孕大地。此地是她飛昇之所,理應民風敦厚善良,然觸目而過,卻滿目瘡痍,似應了物極必反之道。

破敗的街道,黃沙隨風漫卷。倪天跋涉兩月餘,終於來到此處。

此時他正在街邊攤販叫了份素面等候,忽然聽到遠處一片喧鬧,只見一身穿獸皮肩抗斬馬長刀的壯漢裸露上身在街上大步行走,時不時提著長刀指指點點。

那人滿臉絡腮鬍子,額頭一道疤痕橫貫眉間,或許由於傷疤所在,所以他眉毛全無,看起來分外奇怪。

在此人身後,還有三兩跟班,跟在後面狐假虎威,東推西攘。

隨著這幾人人由遠及近,路邊小販均都緘默低頭,似乎生怕吆喝叫喚吸引了他們注意。

倪天所在這麵攤主人是一老婦,這老婦眼球渾濁,似老眼昏花,她正佝僂身子在攪動麵湯,絲毫沒有看到街上異常。

“老不死的,來幾碗面,不要蔥花!”那漢子來到麵攤前,大剌剌尋一處坐下,隨後便脫下鞋襪,以手搓腳,時不時還將那髒手放到鼻尖猛聞一下,露出陶醉表情。

其餘幾個混混見狀強忍噁心,卻不敢表露,只能笑著開始插科打諢。

過了一會,那老婦顫顫巍巍端了一碗麵走到倪天身邊放下,剛欲轉身,突聽那壯漢大聲嚷嚷:“怎麼先給他了?怎麼做生意的?”

倪天剛欲動筷,聞言一愣,忍不住開口道:“我先來的!”

那壯漢似乎沒想到倪天膽敢還嘴,挑眉道:“你第一個來的,我第二個來的,對不對?”

倪天不解點頭。

“二比一大,三歲小孩都知道,老子們二,當然先吃,拿來!”那壯漢嗓門頗大,伸手索要麵條。

倪天聞言,差點笑出聲,心道:“還有搶著說自己二的。”

本想理論一番,但一想到自己初來,不明習俗,也不知道此地是否排外,為了少生瓜葛,還是忍下了,便將手中麵條遞了過去。

壯漢隨手接過,眼中得意難掩。

但他低頭一看,卻勃然大怒,“老不死的,不是讓你別放蔥花嗎?老子見蔥過敏,現在噁心頭疼,你得賠錢!”

其餘幾個混混聞言轟然大笑,紛紛附和:“對對,老大蔥過敏。”

那老婦此刻噤若寒蟬,害怕不已,諾諾道:“我給你們重做,重做。”

“不行,必須賠錢!我們向來以理服人,若不是你放了蔥導致老子過敏,老子絕對不會找你賠錢。”那壯漢此時站起身子,將手中長刀在桌上拍的啪啪作響。

眼見老婦那無助模樣,再見那壯漢無理取鬧之狀,倪天忍不住站起身,面帶怒意:“你們還講不講理?”

“理?老子手中的刀就是理!”那壯漢見倪天似乎想要出頭,抬手轉腕,手中長刀架到了倪天脖子上,觸膚冰涼,森森寒意順著毛孔滲入。

看到倪天眼中有驚訝之意,那壯漢哈哈一笑,坐回凳上,“老子說了,以理服人,你要是可憐這老不死的,你替她賠也行。”

倪天聞言,熱血上頭,從懷裡掏出一小包碎銀,擲在桌上。

“我替她賠!”

那銀子原本是當年同任青青一起逃婚時攜帶的,這一路上倪天購置衣物,吃喝住行,所剩已然不多。

此時他義憤填膺,強欲出頭,也根本沒有想過以後沒了銀錢該如何過活。

出乎意料的是那老婦似生了力氣,快步走到倪天身邊將那銀子拿起扔還給他,陰狠狠道:“誰要你賠?定是你這個外鄉人給我帶來晦氣,你快離開吧,老婦不願予你吃食。”

倪天聞言驚然,這不合邏輯的一幕讓他難以接受。不過陣陣鬨笑讓他尷尬難堪,滿面通紅,心裡啐道:“好心餵了狗!”便拿起銀子大步離開。

路過街角時,一醉漢斜倚牆頭,痛飲一口酒,突然開口道:“眼見皆為虛妄,耳聽又豈盡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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