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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著這一片沉寂的巷子,看上去安寧與和諧。
最不和諧的就是這簡樸的人家門口站了一位穿戴整齊的官家人物。
往來匆匆的布衣百姓之間,劉夏頭上的進賢冠十分耀眼。
這一片住得都是沉淪的百姓,看起來勞碌的命數,一輩子沒有一天不在唸著下一頓的吃食。
鐵佛身為荊州的大匠,按理來說該是有個更好的前程的,不說住個高屋大宇,起碼憑藉他一身的本領,不至於與下等人家雜居。
過路的百姓看見劉夏在敲鐵佛家的門,十分殷勤的跟他招呼。
“你找鐵先生吧!那得耐心地多等一會兒,他家剛添人進口,可能有點兒忙不過來!”
對著貧民百姓,劉夏也做不出來那嚇人的樣子,他問這位過客:“這鐵先生為什麼住在這兒啊?”
那人嘆息了一聲,只是自言自語地說:“可惜了他這一身的本事!”
鐵佛在這一片貧民院落裡有些名氣,常年幫著各家修修補補,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善人。
這過路人原本殷勤,但看見劉夏臉上不太高興,估計是荊州府衙的人來為難鐵佛,這人便也不想和他搭話了。
那人徑自地離開了,劉夏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轉身又來敲打鐵佛的家門。
半晌之後,吱呀一聲響動,有些憔悴的鐵佛開啟了房門。
鐵佛抬頭一眼就望見了劉夏冷峻的面龐,他知道自已的一切都難以隱瞞了。
“主公!您!您怎麼來到這兒了?”
鐵佛壯碩的個子,斗大的身軀漸漸萎了下去,自覺地退到一邊,給他讓出一條檢視的道路來。
劉夏甩了甩袖子,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鐵佛所處的這個巷子雖然鄙陋,但是進門來卻還是別有一番的清新。
整間院子雖然沒有什麼華貴的裝點,但看上去還是叫人舒心。
也不愧鐵佛是個有手藝本領的人。
進院來只看見有個老翁望著他不知所措,但老翁看了看門口恭恭敬敬的鐵佛,便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上前阻攔。
劉夏就這樣直直地衝進了他家不大不小的待客廳堂,屋內沒有什麼華貴的案子,主座上也只有一張縫補過的草蓆。
劉夏尋到主座一屁股坐了下去,板著臉,等著鐵佛上前來解釋。
一陣惶恐的侵襲之後,鐵佛急忙在院子裡慌張地小跑。
他把家裡所有的人全部都叫了出來,一起來到了大廳。
望著主座上一臉怒色的劉夏,他催促他的老父親和抱著孩子的妻子跟著自已下跪。
見此狀劉夏嚇得從主座上跳了起來,大聲喝罵。
“鐵佛!你這是幹什麼?我無端地受得起人家老幼婦孺的一拜嗎?”
鐵佛也一臉嚴肅地說:“主公,這是我的父親、妻子和兒子,他們都該為我的過錯向您賠罪!”
說著鐵佛的父親磕著頭咿咿呀呀地叫著。
劉夏驚訝地連連後退,指著老翁問鐵佛。
“這是怎麼回事兒?”
鐵佛說:“我的父親年輕時是野牛嶺上的土匪。”
“劉表與第一魁結怨之後曾多次率軍攻打山寨,我父親就是那時候做了荊州軍的俘虜。”
“但是他這個人一身匪氣,被抓到襄陽仍然罵個不停。”
“便被劉表施以截舌的酷刑。”
“我是他的兒子,雖然很有些能力,但因為是亂賊之後,無法得到重用。”
“多虧了主公你江夏起勢,我才因為土匪的背景派了外差!”
“在主公的軍中我收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這讓我十分感激。”
這番話下來倒讓劉夏的怒氣有些消減,畢竟聽他的這個出身還有些可憐。
劉夏急忙上前扶起鐵佛的父親,看著他一臉滄桑風塵,應該是他這個刑徒的身份給他招惹來了不少的苦難。
難怪鐵佛這麼大的本領只能屈居於貧民的鬧市,原來是因為他這低賤的出身。
劉夏又指著這娘子問鐵佛:“這是你的夫人和兒子?”
鐵佛的臉上明顯泛出欣喜的表情,他高興地點了點頭。
鐵佛四十歲了,以前他這個土匪的後代在府衙供職,招到了很多排擠,所以常年都沒有娶妻子。
若不是劉表派他潛入劉夏的身邊,為了拴住他的心給他專門娶了一房妻子,他這一輩子可能要光棍到底。
他心裡畢竟是有著怨火的,呵呵一聲冷笑,對鐵佛說:“你不是說你的妻子被你殺了嗎?”
鐵佛連連叩首,“那不過是劉荊州教我的欺瞞主公的話。”
“萬千罪責我願意一人承擔,請您一定要放過我的父親和孩子!”
鐵佛和劉夏相處了這麼久,很清楚他是一個頗有智謀和手段的人,自已這個兩面派如果不站對堅定的立場,肯定會死的很難看。
此時鐵佛的啞巴父親和抱著兒子的妻子也一起湧上來求情,極盡人間悲哀之能事。
劉夏見了難免心軟。
他只是厲聲問了鐵佛最後一句話。
“劉表和我劉夏,兩個人你只能選一個人做主公!”
“你選誰?!”
鐵佛有些猶豫了,畢竟在荊州的地面上劉表還是一手遮天的。
雖然劉表待他不好,但是他也害怕背叛劉表的下場。
劉夏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十分惱怒,用力捶打著門框,感覺整棟老舊的房子都被拍得有些搖晃。
“無論如何!你做兩面派的生命只能活到今天!”
“你選擇吧!”
鐵佛回身看了看他的父親又看了看剛出生的兒子,這個家庭雖然窮困低賤,但卻讓他收穫了片刻的安寧。
此時他的父親遞給他一個堅毅的眼神,鐵佛的心裡也下定了決心。
他對著劉夏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只聽荊州主人的安排!”
“什麼?我沒聽錯吧?”劉夏側著耳朵,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荊州的主人?那就是劉景升咯!”
鐵佛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我只聽荊州主人的安排!”話語中抑揚頓挫,有意加重荊州主人四個字的讀音。
劉夏微微一笑,明白了他的心意。
他轉身就走,臨走時撂下一句哀怨不哀怨,憤怒不憤怒的話。
“鐵佛啊鐵佛,你可真會做人吶!”
劉夏知道,鐵佛身邊這個妻子就是劉表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鐵佛剛剛的回答已經說明了他認定的主公不是劉表。
果然他的妻子回去跟劉表稟報,聽說鐵佛氣走了劉夏,劉表心裡還有些驚訝。
劉夏讓鐵佛以後再也不要去他的府衙,看上去是主僕斷了聯絡。
實際上他暗中給鐵佛下了一道密令。
讓鐵佛為他多籠絡一些鐵匠。
畢竟什麼連弩、回回炮都是木頭做的,而真正工業的根基在於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