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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空氣凝固,滿院子的丫頭婆子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盛怒的侯爺把怒火發洩在自已身上。
江慎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跪在自已面前的二女兒,面上閃過一絲不忍。
只見江攬月抬手攏了攏額前散落的頭髮,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父親,月兒近日身子已經大好了,勞煩父親掛心,還特意帶了太醫過來。只是孩兒身體並無不適,不妨先讓先生回宮當值?”
江攬月的弦外之音是——侯府家事,莫讓外人平白看了笑話,要保全定北侯府女眷的名聲。
她說這話的深意,身為一家之主的江慎自然也明白,便讓身旁的小廝親自將太醫送了出去,還送了一筆豐厚的封口費,警告太醫不要在外滿亂說話。
待太醫走後,他一抹臉,厲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語罷,又轉向江雲昭:“昭兒,你小小的年紀,緣何對你妹妹下此毒手?你明知她月前不慎掉入湖中險些喪命,你小小的年紀怎能行此禽獸不如之事?”
想必江雲昭自出生以來一直被江慎捧在手心上,從未聽過這樣的重話,一時間被砸蒙了頭腦,她顫抖著聲音指著跪在江慎腳邊的江攬月道:“爹爹,明明是江攬月以下犯上在先!我好心好意來看她,她非但不出門迎接,還讓她的奶母子扣下了小嫻掌嘴,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女兒實在是氣不過,奈何她們雨花閣人多勢眾,這才扭打起來,也不知這女使婆子手輕腳重的,竟打在了妹妹身上,孩兒知錯了嚶嚶……”
聽到自已的主子這樣說,小嫻也捂臉哭訴:“奴婢真的沒有對二姑娘不敬,奴婢只是輕言問二姑娘為何不出來迎接大姑娘,沒成想話還沒說上幾句,就被二姑娘賞了一頓嘴巴子,奴婢皮糙肉厚,不論二姑娘賞奴婢多少嘴巴子,奴婢都毫無怨言,只是連累了大姑娘,奴婢實在是無顏面對夫人嗚嗚嗚嗚……”
聽見小嫻提起大沈氏,江雲昭落下淚來,江慎面上也多了絲憐憫。
可方嬤嬤根本不給她們狡辯的機會,衝出去跪下道:“侯爺,我們二姑娘自從落水後身子一直不好,今日勉強能坐到堂屋和女使們說笑一番,大姑娘先是出言詛咒我們姑娘早亡不說,她的女使還指著我們姑娘鼻子唾罵,姑娘實在是氣急了才掌嘴,卻不成想這群女使婆子得了主子的授意上來就毆打二姑娘,我可憐的姑娘啊!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夫人,谷主再有書信,我該如何告知他姑娘一切安好啊!”
小禾也跪了下來:“侯爺明鑑,我們姑娘並未對大姑娘不敬,只是行使主子的權利管教下人,可她們衝進來,是想殺了我們姑娘啊!”
定北侯被一群婆子女使嘰嘰喳喳吵的頭疼,可聽到方嬤嬤提起藥王谷谷主,江慎一下子變了臉色。
要知道,他和第二任夫人趙氏雖然沒什麼感情,卻也是依著聖旨相敬如賓,南詔趙氏的藥王谷一直是定北侯府不可言明的依仗。
如今江攬月受此欺辱,若是被趙老谷主知道,只怕要殺到京都來替自已的外孫女討回公道。
而江雲昭雖是大沈氏所出,英國公府卻是日薄西山,於情於理,只要江慎有點腦子,就不會再偏袒江雲昭。
“以下犯上?”江慎冷哼一聲,看向一邊瑟縮著的小嫻:“沒想到,一個小小婢子,也能在主子的院子裡說主子以下犯上了?”
“拖出去,立時打死,我看誰還敢以下犯上對二姑娘不敬!”話音剛落,院子裡圍上來幾個小廝,拖著小嫻就往出走,小嫻拼命掙扎,一路嚎叫著“大姑娘救我”,可江雲昭就是不為所動。
她依仗著的這位大姑娘嫡長女,此時正戰戰兢兢地等待著自已父親的發落。
“至於你,詛咒自已胞妹,毫無憐憫之心,禁足一月,把女則女戒抄寫百遍,好好靜靜心吧。”江慎深深嘆了口氣,極厭煩一般吩咐方嬤嬤道:“一會兒把院子好好收拾一番,給月兒請個郎中,莫要走漏風聲,此事於她們姐妹二人的名聲都有影響,切莫意氣用事,傷了老谷主的心。”
“奴婢明白了。”方嬤嬤應了下來。
江慎看著自已呆若木雞的大女兒,又看了看一直跪在自已面前故作堅強悽悽慘慘的二女兒,終是於心不忍親自把江攬月扶了起來,說了句:“先好好將養著,爹爹改日再來看你。”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雨花閣,一眾小廝將參與毆打事件的女使婆子們都押了下去,院中只剩下江雲昭、江攬月、方嬤嬤和小禾。
見這群人走遠了,江攬月這才從地上站起來,拍拍有些麻木的膝蓋,將口中的血包吐了出來。而後她轉過頭看向一旁的江雲昭,輕聲道:“承讓了,大姐姐。”
“你!!!”
江雲昭睚眥盡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