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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門前。
李世民的“死訊”已然通傳天下,登基大典也已順理成章的進入最後時刻。
在陣陣鐘鼓齊鳴的禮樂聲中,李承乾頂著一張不正常潮紅的小臉,身著赭黃龍袍推著輪椅傲然登上城門樓上,坦然接受百官與百姓大禮參拜。
時至今日,他方才有種千年媳婦熬成婆的暢快感,亦有一絲大仇得報的得意之情。
畢竟當初李淵看不上他,長孫皇后偏寵李景,李世民毫不猶豫的放棄他……
可是這又如何呢?
如今大權在握,獨斷朝綱的乃是他李承乾。
而無論是智謀卓絕佔盡優勢的李景,還是深受李世民寵愛的李恪,亦或是與他爭鬥屢屢得勝的李泰,盡皆淪為他登上皇位的踏腳石。
若非為了保持在百姓心目中的光輝形象,他此刻定會仰天大笑,譏諷李景等人自不量力。
即使他心中早已明白,如今的他僅僅只是柴紹的傀儡。
一日未曾收回兵權,他便要永遠顧忌柴紹的意願。
但以他如今這幅行動不便的身子,還能奢求什麼呢?
大唐皇帝——僅此四字便已然足矣!
“臣等參見陛下!”
“草民拜見陛下!”
“奴婢恭祝陛下……”
“……”
在場之人紛紛躬身施禮,目光之中卻盡顯複雜。
房玄齡等人自是不願,卻礙於家眷唯有忍辱負重。
李義府等心腹大臣雖心情激動,卻皆因事關自身未來的光明前途,並無一人真心誠意的為李承乾而高興。
而百姓亦不過是人云亦云,跟隨百官之態依葫蘆畫瓢罷了。
無論誰做皇帝對他們而言,又有什麼關係呢?
但僅僅如此,也已然令李承乾極為滿意。
這等天下雖大唯我獨尊之感,委實令他心神恍惚宛若身在夢幻之中。
可是正當他想要喚起眾人之時,正南方朱雀門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
未幾。
便陡然承天門附近喊殺聲大起,兵將的咆哮與兵器的碰撞之聲亦隨之傳來。
李承乾聞之臉色大變,憤怒的抬眼看去。
只見無數身著官兵盔甲、殺意凜然的大唐精銳,突然自人群之後向著承天門瘋狂衝來。
而這些日子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佛兵,在其手裡卻無一合之敵。
僅僅只是旦夕之間,萬餘維持秩序的佛兵便已折損大半。
佛兵往日作威作福的花拳繡腿,在面對左衛率精兵的殺人技巧時,不過是徒惹笑料增添些許滑稽罷了。
“李承乾倒行逆施妄圖謀害父皇、母后!
本宮奉父皇旨意征討叛逆,爾等還不趕緊放下兵器速速投降!!!”
眼見佛兵已去大半,李景方才在哼哈二將的護衛之下,手持長槍騎著小母馬率眾而來。
在場之人見之盡皆驚駭莫名!
就連房玄齡與杜如晦也未曾想到,李景當真能在數十萬聯軍的陷阱之下全身而退。
柴紹與薛氏兄弟更是雙目圓瞪,看著李景傲然的身影怔怔出神。
而李承乾面色卻極為複雜,也不知其是在擔心接下來的變故,還是在怨恨老天不公。
但只看其裸露在外的面板之上,那一道道清晰可見的青筋便可知曉,他此刻內心定然是恨欲狂!
“李景!
你怎會還活著,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李承乾撐著輪椅兩側扶手,面色猙獰的厲聲喊道。
李景聞之不屑的撇了撇嘴,催著小母馬緩步向前。
前方的叛軍此刻早已被左衛率大軍剿滅,唯有些許歪瓜裂棗龜縮在旁,抱團求生。
“李景!
你弒兄弒母圖謀不軌,竟然還敢自投羅網?
而今有數萬百姓在此,你莫非還想弒弟奪位不成?”
旁人忌憚李景不敢出頭,門樓之下的王君廓卻別無選擇。
一旦任由李景奪權,他的結局必定不會太好。
李景聞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譏笑一聲不屑言道:“誰告訴你本宮弒父弒母,莫非是李承乾這個蠢貨?”
王君廓目光一滯,急聲爭辯道:“此事世人皆知,容不得你抵賴狡辯!
李景,今日你若是速速領兵退去,陛下尚可饒你一命!
若你膽敢縱兵奪權以下犯上,日後誰也保不住你!”
“哈!
以下犯上?!
本宮乃是大唐太子,區區叛逆也敢在本宮面前大言不慚!
更何況……”
李景說著恍若無意的回首看了一眼。
旋即看著陡然大驚的眾人,面帶微笑的接著說道:“更何況父皇母后尚在人世,本宮實不知這弒父弒母究竟從何而來!”
“啊?!
陛下!!!”
眾人順著李景的目光看去,只一眼便看見坐在輪椅上的黑臉李世民。
房玄齡等人猛然驚醒,急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拜道:“臣房喬、杜如晦……拜見陛下!”
中立的文武百官見之恍然回神,匆忙起身隨之附和。
而崔敦禮等李承乾的心腹大臣,以及柴紹與薛氏兄弟亦在頃刻之間臉色大變,身形踉蹌卻又不知該如何應對。
若李二陛下還活著,他們還有活路嗎?
但在李景的刻意引導之下,李世民早已摒棄皇家往日那套故作神秘的作態。
京城百姓如今不說人人皆識李世民的容貌,但十之八九總是有的。
即使他們想要指鹿為馬矢口否認,也斷然無人相信。
可是,這卻並非在場所有人的共識!
“不是!
他不是父皇,他是李景找人假扮的替身!!!”
李承乾驚懼之下憤而抬手,口無遮攔的朗聲喊道:“父皇早在數日之前便已被薛萬徹一箭射死,如今又怎會出現在長安城內!
此人必定是假的,是李景找來矇蔽世人的替身!”
“譁!!!”
隨著李承乾一言落下,文武百官與在場百姓盡皆轉頭,目光森冷的向著薛萬徹看去。
只憑李承乾適才所言,無論今日結果如何,薛萬徹皆難逃一死。
即使新皇登基也會礙於民意將其斬首示眾。
李景見狀淡然的瞥了薛萬徹一眼,突然縱馬向著城頭奔去。
薛萬徹的命不急於一時,他必須趁著長孫皇后未曾現身之前,一勞永逸的解決掉李承乾這個麻煩。
否則一旦長孫皇后心生不忍,到時候當著數萬人的面他還真不敢有違孝道。
畢竟在如今這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
他若敢當眾駁斥長孫皇后之意,李世民便是廢黜他的太子之位也毫不為過。
“咚咚咚……”
李景手持長槍,踏著臺階緩步而上。
沿途無論佛兵亦或是不良人小吏,盡皆面色驚恐的退向兩側。
李承乾聞之推著輪椅緩緩轉身,盯著李景憤恨的吼道:“李景,你別得意!
今日算你先勝一籌,朕日後定要讓你好看!”
“日後?!
你還有日後嗎?”
李景鄙夷輕笑,眯著眼冷聲問道:“李承乾,你想怎麼死?”
“李景!
你當真敢殺我?!”
“有何不敢?”
“唰~”
“噗嗤……”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