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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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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41年,秦王政六年,十二月某日凌晨,趙國都城邯鄲。

太陽還未從地平線升起,東方只稍稍辨得清一抹亮色時,一陣陣雞鳴聲便在城中此起彼伏。

從夢中醒來許久的田商躺在被窩眨巴著眼,哼了哼昨天母親教的一段詩歌。

“嘒彼小星,維參與昂。肅肅宵征,抱衾與裯。”

微微閃爍的星辰,原來是那參和昂,天未明便要出行,拋開厚被薄被。

“古人也喜歡說反話啊,都起床出門了還‘抱’被子是吧?”田商輕聲呢喃,掀開被子坐起,打了個冷顫後又鑽回被窩,“睡了幾個小時?六七點太陽落山,八點睡覺,七八點太陽昇起,現在估計是六點。四,六,十個小時,呵,沒想到死後能睡飽。”

田商抓起褲子塞進被子裡穿了起來,心裡對趙武靈王感激涕零,若不是他要趙國全國上下都“胡服騎射”,自已一個人穿褲子估計會被當成異類。

不過,這時候的褲子叫做“褌”,和後世的褲子有不小的區別。

“我可不想穿開襠褲,趙武靈王的恩情還不完呀~”

他掀開被子坐起,麻溜地穿好上衣,從自已修的睡炕跳下。

火炕的一側有個內寬口窄的“湯罐”,常見於後世的灶臺,它一般位於灶臺兩個大鍋之間,用來裝熱水。田商從中舀出一瓢熱水倒進木盆裡,藉著外面的些許亮色走到自已裝修過的衛生間,沒有鏡子,沒有蹲便器,只有一個能用木板蓋住的窄小茅坑。

用鹽水沾溼一小塊乾淨的白布用來揩牙,手沾上水直接往臉上抹,最後把水倒進通往屋外的水溝,這就是他早晨的洗漱了。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跟個老人似的。”正在蹦蹦跳跳做廣播體操的田商不由得在心裡苦笑。

“可惜五禽戲還沒出來,嘶……我的到來會不會把華佗直接給乾沒了呢……”

這是他穿越後生活的一部分,個人衛生馬虎不得,運動也是必要的,現在的醫療條件讓他不敢生病,任何放到後世的小感冒放到現在都有可能變成致命的重疾,而吐槽玩梗自娛自樂,也是他的生活方式。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簡單的生活放到他的前世很難實現,初中高中有晚自習,而大學……電,網,手機,電腦,一起撐起他不眠的夜晚。

正常的作息在死後實現了。

“不知道如果那時候正常畢業了,能不能也這樣作息呢?”

想到這,田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啥呢,自已那b專業就別想了。”

待到做完兩套不怎麼記得清動作的廣播體操,東方已泛起魚肚白,田商推開房門發出吱呀聲,撲面而來的冷空氣直刺自已外露的面板,使他縮了縮脖子。

門外是一條掃清積雪的小道,小道兩側是種有小蔥的菜地,壓住小蔥的積雪皆被小心清走,這裡之前還是種的葵菜,在嚴冬到來前,有僕役把菜挖出來做成了葵菹。葵菹其實就是葵菜做成的醃菜,這是人們用來延長蔬菜食用期的辦法,不至於冬天只能吃乾飯。

田商穿過小道,左轉見到有兩名僕役正手持竹帚清掃積雪,忽地想起昨晚又剛下了一場大雪,此時的天剛亮沒多久,小道和壓住小蔥的積雪居然都已經被清走了。

田商抬起頗有分量的衣袖向二人作揖,口中撥出一道道白氣。

“崔伯,崔叔,兩位起的如此早,辛苦了。”

崔伯和崔叔是兄弟,“伯”是老大,“叔”是老三,皆是當年田父從齊國來邯鄲時一起帶過來的僕役,雖比田商年長不少,卻因為身份關係,他從小就直呼二人的名。

“公子客氣了,這不過是吾等分內之事。”

二人將竹帚靠牆擺放,回揖禮,但回話的只有崔伯,倒不是崔叔沒禮貌,只因他天生是個啞巴,嗯嗯啊啊說不出話。

崔伯現已四十四,比崔叔年長八歲,都在邯鄲城裡娶了妻子成了家,不住田府。據田商瞭解到的,崔伯育有一兒一女,崔叔也有一兒,不是啞巴,兩戶人家過的還算不錯,夫妻恩愛,兒女健康。

這個年代的僕役要想結婚,須要主人點頭同意,好在田父待手下人還算不錯,而兄弟二人忠厚老實,加上邯鄲經過幾次大戰,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哪怕兄弟二人以這個時代的標準來說,結婚屬實是上了年紀,卻還是順順利利地成了親。

又寒暄幾句沒營養的話,田商告別二人,從正堂前經過到達廚房。

廚房現在還叫庖屋,田商家的庖屋是個獨棟的屋子,設在正堂之東,只有一個門洞,沒有可供開關的門板,只要站在門外,裡面便一覽無餘。

“阿母?阿母怎在庖屋?”

田母回過頭去,見兒子兩步來到自已身旁,笑笑道:“阿母來看看今天做的什麼。”

田母年有三十,已不復當年的青春年華,她卻一直不肯用脂粉粉飾自已的妝容,相比其他貴婦人本應更顯老一點,卻在田商有意無意的照顧下保養的還算不錯。

田商讓她少進廚房,尤其是正在做飯的時候,油煙都算是小事,燒柴時的滾滾黑煙那才要命,他真的怕母親受到影響。

當時讓母親別進廚房的理由是“君子遠庖廚”,他還記得那時候母親略顯驚異地告訴自已女君子可不多見,然後滿臉笑意地接受了兒子的讚美。結果他調皮地來了句,“子謂子賤,君子哉,若人,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逗得田母哈哈大笑。

這意思是孔子誇子賤是君子,說假如魯國沒有君子,他又是從哪裡學到這麼好的德行?而孔子自已就是是魯國人,有暗誇自已也是君子,子賤是從自已身上學到君子德行的嫌疑。田商引用這個典故,就是說因為母親是君子,所以從母親學到君子品行的自已也是君子一樣,算是用孔子的話反向誇自已是君子,田母被逗得哈哈大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廚房裡有簡易的灶臺,灶臺上架著陶釜,地上還放著陶鬲,陶鬲有三足,下面可以直接堆火受熱,但熱量都散往四周了,利用率低得嚇人,做出來的飯菜口味根本比不上灶臺,田商已經在考找個機會慮淘汰掉了。

田商不是沒想過給灶臺建個高點的煙囪,利用煙囪效應把煙從高處排出,但卻一直沒有做,畢竟這費時費力費財,而且只要讓母親別進廚房就能從根本解決問題。

田商探著脖子問道:“做的什麼菜?”

“今天做的什麼可是昨天你親自安排的,如何問起我來了?”

“兒只說用什麼食材,怎麼做可是交給庖廚決定的。”

雖說此時的主要烹飪方法不過烹,蒸,炙,民間以烹和炙更為常見,但田商還是在用這種小小的不確定性來給生活調味。

後世最常見的炒還沒有出現,田商也一直沒能復現最正宗的炒菜,因為受到廚具所限,沒有導熱性良好的薄鐵鍋,而這又受到冶煉技術的限制。當然,這裡說的“炒”並不包含“炒瓜子”的“炒”,而是說將切碎的食材用少量的油來“炒”。

廚房裡除了母子二人,還有一男一女在忙活,他們是對剛成婚不久夫妻,男的在給魚刮鱗,女的則在淘米。

若是一般沒有僕役的人家,現在大概還在舂米,舉著一根相當有分量的木杵做人肉打樁機,累死累活地趁早上舂好一家人一日的口糧,可這樣得來的穀物卻依然是“糙米中的糙米”。

僕役的工作內容便是侍奉好主人,所以他們有時間將第二天的口糧舂好,舂完後甚至還有時間將“糙米中的糙米”挑出,或繼續舂,或留給僕役食用,反正主人是不會吃這種刮喉嚨的食物。而田府,僕役甚至不用每日舉著個木杵舂米,因為田商在崔叔的協助下搞出了舂米碓,這是他前世瞭解到的簡單實用的工具。

當然,現在也有石磨,但毫無疑問石磨是個稀罕物,是奢侈品,田府至今沒有。

田商問過包括母親在內的一些人石磨是誰做出來的,得到的回答要麼是不知道,要麼就是魯班。

“怎麼又是魯班?”。

倒不是因為田商不相信先賢,只是因為這個像極了“不知道是誰說的,就說是我說的——魯迅”。

那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婦人見自家的兩個主人沒有繼續交流,用木盆裡冒著薄薄一層白氣的的水洗手,開啟陶缸蓋著的木蓋,用梜,也就是筷子,夾出些許葵沮置於陶盤中,這便是用田商門前種的葵菜醃製而成的葵菹。

而洗手則是田商對僕役們一直以來的要求,拿吃的必須要先洗手,久而久之無需提醒,已成習慣。

年輕的婦人將醃菜切碎,復置於盤中,端到母子二人面前道:“夫人,公子,可要嚐嚐先前醃製的葵菜?”

二人也算得上剛洗漱完,於是直接各拈一點品嚐,皆連連稱讚。

“可惜沒有辣椒!”

田商前世是“怕不辣”地區的人,如今每每吃點鹹的時候,總是如此惋嘆。

“辣椒遠在美洲,就算不穿過一點兒也不太平的太平洋,從白令海峽過去,那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絕對比西天取經還難,哈,對辣椒的念想只能是念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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