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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一年多時間過去了。寒風蕭瑟、落葉滿階、霜降山頂，到了寒冬臘月，春節的腳步漸漸近了。成都東南郊外鐵佛寺的香火，也變得旺盛起來。每天來鐵佛寺求香拜佛的人絡繹不絕。
鐵佛寺是一座古老的寺廟，始建於宋朝年間，最初名叫永興庵。據《華陽縣誌》記載，明朝萬曆十八年（公元1590年），當地人掘地得鐵，以此鑄造了一座3000多斤重的釋迦牟尼佛像，供奉在永興庵裡，永興庵因而改名為“鐵佛庵”，後稱“鐵佛寺”。
在求香拜佛的人群中，有一個本地米行老闆，叫楊玉科。楊玉科本是貧苦人家出身，年輕的時候當過走街串巷的補鍋匠，為人家修補鐵鍋，以補貼家用。後來，他轉入鎮上一家米行當學徒，掙錢養家餬口。楊玉科勤快能幹，又精明伶俐，老闆很喜歡他，將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他。老闆去世後，楊玉科就接管了這家米行，將它經營得紅紅火火，米行生意遍及四川、貴州、雲南等省。
楊玉科雖然生意做得很大，卻有一個心病：夫人一直沒有生育。有一年，楊玉科帶著夫人來鐵佛寺燒香許願，第二年夫人就懷上了，十月懷胎後生下了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楊玉科兩口子很是高興，每年春節前都會帶著女兒前來還願。
鐵佛寺雖然地處偏僻，但香火極為旺盛。每到逢年過節的日子，前來燒香拜佛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這天，楊玉科和夫人在天王殿、大雄寶殿等殿堂燒了香，正要離去，見藏經閣前人頭攢動，好奇地擠進去，是一名年輕的書生擺好了紙筆墨硯和書桌，為人寫“福”字和春聯。
楊玉科小時候讀過幾年書，接觸過文房四寶，見這位年輕書生所寫“福”字和春聯墨色烏黑、整齊方正，非常漂亮，而且春聯內容都是自撰，詩詞歌賦盡顯雅士風度，不禁喝彩一聲：“好字！好對聯！”
年輕書生抬頭，向楊玉科道謝：“客官謬讚。”
楊玉科等人少了時，也請年輕書生寫了幾幅“福”字和春聯。“福”字的潤筆費是5文銅錢一幅，春聯的潤筆費是10文錢一幅，楊玉科拿出一錠1兩銀子，遞給年輕書生說：“辛苦了。”
年輕書生算了賬說：“一共只需85文銅錢，這錢我卻找不開。”
楊玉科說：“沒事兒，權當存在你這，明年春節我再來寫春聯。”
楊玉科用5錢銀子來買“福”字和春聯，剩餘的錢也沒打算要回來。他話說得好聽，明年再來寫春聯，可明年的事情誰知道呢。就當作給年輕書生髮了一個過年紅包。道光年間，1錢銀子能夠買上20斤大米，1兩銀子差不多夠一家老小一個月開銷了。可見他出手闊綽，不愧是花錢如流水的鹽商。
年輕書生搖搖頭說：“那可不成。你稍候，我去去就來。”他進到藏經閣裡，過了一陣後出來了，抱出一堆銅錢，交給楊玉科：“請你點點數，看數額對不對。”原來他是去藏經閣找人拿錢了。
“這世上竟然有不貪錢的人！”楊玉科心裡嘖嘖稱奇。他驀然想起一件事，向年輕書生拱手道：“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小可姓李，名宗羲。”年輕書生回禮說。
“聽李先生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是的，我是開縣人。”李宗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