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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重遇何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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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兄,別來無恙啊!”李宗羲迎上前去,笑著說。

“哈哈,託福,一切都好。李老弟。原來我么叔是在跟你們談生意呀?”何崇文也是滿臉堆歡。

人生有四大喜,即“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會兒李宗羲和何崇文在宜賓相遇,心裡喜悅之情,自不待言。倒是一旁的何老大與胡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就裡。

李宗羲拉著何崇文的手站到一邊,簡明扼要地說了此事的來龍去脈。“此前確實不知何老大是你么叔,多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李宗羲說。

“我明白了。你這是小事一樁嘛,包在我身上。”何崇文說。

何崇文在李宗羲的介紹下,問候了胡進。隨後,他來到何老大身邊,向他耳語幾句。何老大點點頭。何崇文隨即對李宗羲、胡進說:“李老弟,胡兄,你們且先回船上,我午後過來向你們請安。”

“不敢。”李宗羲、胡進向何老大、何崇文告辭,先行離開了。

李宗羲、胡進回到了船上。到了申時,何崇文果然來了。他帶了一個竹籃,裡面裝了幾碟滷味熟食。“李老弟,胡兄,我帶了一點下酒菜,算是給你們接風,哈哈。沒有帶酒,姑且沾一沾你們的光。”

“哈哈,我們船上有的是酒,你再帶酒就顯得見外了。”李宗羲說。

三人一邊喝酒,一邊聊了起來。

“你們的事情解決了。”何崇文眉飛色舞地說,“我么叔答應了。你們可以自己在這裡賣酒,願意賣多久就賣多久,他們絕不干涉。需要他們出面處理一些事情,他們絕對幫忙。如果你們嫌麻煩,也可以將醬酒全部轉給他,你們現在還剩下多少壇?”

“大概有1900多壇。”李宗羲說。

“我么叔說,他出1萬兩銀子全部買下。”何崇文說。

“這可太好了。”李宗羲笑著說,“還是你厲害,三五幾下就擺平了。”

“你們是想怎麼做?”何崇文說。

李宗羲望了胡進一眼,胡進點點頭。“我們離鄉太久,歸心似箭,不如全部轉給你么叔,早點回家算了。”李宗羲說。

“如此甚好。”何崇文說。

談完正事,他們放鬆心情,開始聊成都一別後的境況,都不禁唏噓。何崇文也聊到他么叔何老大。何老大是家中的幼子,從小頑劣不羈。二十多歲時,他因為瑣事與人打架,失手打死了對方。他為了躲避官司,從老家雅安輾轉逃到宜賓來,在碼頭上當搬運工。在摸爬滾打很多年後,他成了搬運工的頭兒。後來,他又辦了酒廠,做起了白酒生意,逐漸成為當地酒行的老大,人稱“何老大”。

“你么叔闖蕩江湖這麼多年,也不容易啊。”李宗羲感嘆說。

“每個人都不容易。”何崇文不無感觸地說。

“對了,何兄,你知道林則徐林大人的近況嗎?”李宗羲問。

“聽說虎門一戰,我軍吃了敗仗。皇上怪罪到林大人身上,將他革職查辦,發往伊犁效力贖罪。”何崇文黯然說。

“後來呢?”李宗羲又問。

“去年夏天,林大人一行經過京口時,突遇黃河決口,釀成水患,朝廷派了好幾位欽差大臣治水,都未能成功。皇上考慮到林大人有豐富的治水經驗,便命他奉旨赴祥符工地治水。”

“這樣看來,假如林大人治水成功,或許能免予發配伊犁?”李宗羲說。

“嘿嘿,並沒有。林大人到了祥符工地後,不顧旅途勞累,立即投入搶險。他日夜和民工一起,吃住都在大堤工地上,鼓舞大家士氣。由於勞累過度,加上寒溼侵擾,他患了病,聲音嘶啞,咳嗽不停。可是,他堅決不肯後撤,帶病堅持工作,依然駐紮在工地上。在河道總督王鼎的支援下,經過大半年努力,今年2月,大堤終於堵口合龍。”何崇文說。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李宗羲擊掌歡呼。

“可惜,在竣工之後,林大人仍然被朝廷遣戍。聽說,他在西安與妻子告別時,還寫了兩首詩,其中一句傳唱很廣,叫‘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何崇文繼續說。

“林大人在遣戍邊疆之際,心裡所思所想,還是我們這個國家呀。”胡進說。

“問題是,他愛國家,國家愛他嗎?”何崇文說。

一時之間,他們都沉默了。

這一頓酒他們從申時吃到亥時,足足吃了4個時辰。月朗星稀時,他們站在船頭告別。李宗羲看著何崇文踉蹌遠去的背影,不禁想到:這一分別,不知何時才能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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