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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下山,眾人就著火堆,接過熱湯和包子吃了起來。
期間蘇銘向秋玲問起了小鬼的問題。
這丫頭門派不同,對很多御鬼道只是一知半解,聽蘇銘描述,直道是淘氣的小鬼跟了出來,等時間久了自覺無趣,便散去了。
夜裡,三人在車廂裡睡著,車伕和下人在外面對付一晚。
周圍已佈置好生宅,又燒了香火,這一晚竟是真的沒有邪祟騷擾。
整頓好馬車,一行人順著大路,直往靖陽而去。
這年頭趕路本就是一件辛苦事,再有錢,也買不到舒適。
能趕上旅店客棧那是最好,有村子落個腳也不錯,有盆熱水洗腳便是極為奢侈的事了。
蘇銘和宋重基還好,秋玲小身板被顛得厲害,在車上嗷嗷直叫喚,速度不得不降了下來。
這天下了場雨,馬車陷在了泥裡,眾人一路上抬了好幾次車,待到雨停,又已臨近傍晚,距離最近的客棧村落還有十里地,顯然是趕不上趟了。
沒辦法,一行人只得就近找了個小山坳,繼續搭好了帳篷休息。
天色陰沉,四周柴火也溼漉漉的,用了好半天才把火生起來,烤乾衣服,用下吃食,蘇銘又做了昨日那般儀式。
眾人累了一天,不多時便睡了下去。
身為隊伍中最高戰力,蘇銘睡得很淺,一直保持著警惕。
等到半夜,莫名覺得有股陰風吹到臉上,一下子驚醒。
一睜眼,發現宋重基也醒了過來,正驚恐地望向車廂外,嘴巴張得老大。
野外黑不隆冬,遠遠望去,森林的深處,正遙遙飄了兩個人出來。
待到臨近,卻是兩個提著燈籠的小童。
他們在圍好的生宅外晃來晃去,轉了一圈,口中輕聲說道。
“老爺們可在這呢?”
“下雨了,莫著涼咯,老爺們跟我回村子裡洗個熱水澡,將就一晚吧。”
兩小童越來越近,定睛一看,竟是兩個紙紮人!
“老爺出來吧,跟俺們去避避雨吧,莫著涼咯。”
他們一邊木訥地說著,一邊直勾勾地飄著,就這麼轉了一圈又一圈。
“媽哎,這什麼滴乾活?太邪乎了吧?”
蘇銘眼睛瞪得老大,摸來了刀子,獵奇心大起。
鬼見得多了,再遇到時,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評估是否能威脅到自已。
宋重基趕緊示意他噓聲,莫出了動靜,引了進來。
一行人起好了生宅,又燒了香火,鬼物自是找不到,生人的氣味到這便斷了。
得急得團團轉,不斷勾引人出來。
倒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一圈一圈地轉悠,晃得人慌躁。
眼見這麼下去不是回事,蘇銘抄起了刀子,便想著殺出去。
屏好了氣息,又拿上了火把,到了門口,卻見一個大頭娃娃,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
對著兩個小童就是一頓拳腳。
不一會,兩個紙紮小童便被打得稀爛,化作一股煙散去了。
而大頭小鬼在附近又巡視一圈,見無恙後,才悄悄離去。
“哎?這又是怎麼個事?”
蘇銘驚了,沒想到那大頭小鬼,不但跟上來,出了事還能幫忙,像小跟班似的。
心念著莫不是被一顆糖果收買了……
“不過,那兩個玩意是什麼?”
饒是蘇銘的本事不小,膽子也大,但在這荒山野嶺,見到這般邪異的紙紮小童,免不得心裡發怵。
“是某個大邪祟的童子咧…”
宋重基抹了把冷汗,這才壓低了聲音道。
“附近肯定有個厲害的,聞到了生人氣味,便遣了童子來勾人。”
“還好咱倆覺量淺,夥計們又睡得死,要不,肯定得被勾走幾個。”
蘇銘心頭微凝,懂了他的意思。
那兩個小童乍看上去,還是人得模樣,若是普通人看到,肯定分辨不出。
又恰巧趕上下雨,沒地方住,腦子一迷糊,便稀裡糊塗的跟了去了。
當然,進了那所謂的村子,能有啥下場就不得而知了。
“那倆玩意被你小鬼打跑了?”
宋重基又問道,雖然他看不見那大頭娃娃,但隱約中感覺到有自已這邊的人動了手。
“是。”蘇銘點點頭。
“沒成想這小東西看上去不頂用,關鍵時候還是靠得住的。”
對宋重基來說,蘇銘的底細一直都是個迷,明明任何派系都不是,偏偏各路門派的把式,都能使出一二來。
也不好細問,繼續低聲道。
“今晚咱小心點,那倆童子沒回去,大邪祟保不準會出來找。”
兩人對視一眼,悄悄下了車,把眾人叫醒,吩咐圍著馬車坐成一圈,今晚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理會。
夥計們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都是懂事的,不知從哪找出一對黑布,齊齊把眼睛蒙上。
蘇銘鬆了口氣,要是這些人咋咋呼呼發出動靜,驚動了邪祟便大事不妙。
也沒通知熟睡的秋玲,他掏出梭劍與刀,就這麼坐在門口守好。
果不其然,熬了大半個時辰,生宅外面,突然颳起了一陣大風。
這風吹的周圍樹林東倒西歪,沙沙作響,連帶眾人點起的火把也一陣搖曳。
“來了!”
蘇銘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林子裡。
也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只覺得有股飄搖陰寒的能量,正緩緩溢位。
遮好眼睛的夥計們,也被這風吹得難受,但好在都是有見識的,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
蘇銘提上兵刃,就這麼與那東西對峙起來。
宋重基最近了學了些把式,這時也燒上一爐香,盤坐在地上默默唸叨著什麼。
眼見那爐香火飛速燃起,不出兩息的時間就燃盡,蘇銘感覺一陣陰森的感覺籠罩。
隱約間,有一股白色瀰漫在他身前,猶如一把透明的雨傘,在身前徘徊兩圈,又瞬間炸裂開來。
隨後,林中那股惡意慢慢收斂,悄悄散去,周圍溫度升高,那股子瘮人的氣息終於消散。
“走了?”
蘇銘一陣詫異,就那麼一瞬間,他都準備祭出魂火,操刀子上了,心裡的一場惡戰,居然沒有出現。
“不然呢,你還真想做過一場吶?”
宋重基汗流浹背,重重地鬆了一口氣,這時才用正常的聲音說道。
“咱這生宅搭的本就結實,我又施了點把式擾亂它感知,找不到咱們,也就回去了。”
“呼。運氣不錯。”
蘇銘也是頭一次瞭解到,這夜晚林間邪祟的兇險。
這才是普通人走江湖的樣子,哪像他一路打打殺殺。
眾人不敢大意,都耐著性子等到天亮,這才默默地收拾好帳篷行具,趕緊撤離這鬼地方。
“咦?師兄,你們黑眼圈都好大哦,昨晚睡不著嗎?”
秋玲吃了送來的早點,好奇問道。
蘇銘也不好明說,驚得這丫頭又咋咋呼呼,吵著要驅鬼,只得無奈道。
“這又冷又溼的,哪還睡得著。”
“倒是你傻人有傻福,一覺到天亮。”
而就在眾人啟程之時,殊不知一雙陰仄仄的眼睛,正在透過林間,狠狠地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