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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遠在千里之外的肖父突然打來電話,要找肖亞平。
此時的肖亞平正在醫院接受會診。
徐璐推脫肖亞平有事,說有空的話,會讓他給回個電話。
肖父咳嗽了兩聲,叮囑了兩句。
這個一輩子頂天立地的漢子,在人生的末尾,唯一一次低頭,放下那倨傲高貴的頭顱,和徐璐說了對不起,讓徐璐原諒自己的兒子。
這讓徐璐從內心感到深深羞愧。
是她傷害了肖亞平的爸媽,不然他們可以多陪陪肖亞平。
而現在。
肖亞平即將要進行一場九死一生的手術,如果他就麼沒了……
她該怎麼和肖亞平的爸媽交代?
想到這裡,徐璐覺得壓力很大。
可現在,她是最不能被壓垮的那個人。
“爸爸!爸爸呢,好幾天沒看到他了。”多多在姥姥吃飯的時候,抬頭問著。
“你爸最近忙的很,別找他了,省的添亂。”徐璐刻意用一種家庭的語氣來教育多多。
多多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乖,過段日子,我送你去芭蕾舞班,讓你爸……你爸陪著你。”徐璐轉過身,在廚房裡擦了擦眼角。
徐璐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她不能讓肖亞平就這麼走的不明不白。
她親自去找了一趟肖樹梅。
肖樹梅現在在一家餐館裡面洗盤子。
他們本來在老家有房子,可自從肖樹梅的丈夫楊向南被騙以後,肖樹梅就跑到了這附近來上班,不說還肖亞平的錢,現在她只能勉強的維持家用。
徐璐來的時候,正是下午。
店裡沒什麼客氣。
乍一看見徐璐,肖樹梅顯得很心虛。
“徐璐……我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什麼……我……沒錢。”肖樹梅說的很誠懇。
她以前對徐璐有著不滿,有著情緒,覺得徐璐太裝了,好像城裡就應該端著,然後讓他們肖家人去仰望,這讓她很是不爽。
但如今……
欠了那麼大的一筆錢,債務磨平了肖樹梅僅有的尊嚴。
她唯唯諾諾,低聲下氣,準備接受徐璐的冷嘲熱諷,甚至謾罵。
“姐,我想和你談談。”徐璐平靜的說著。
肖樹梅抬起頭,訕笑了一下:“好,外面說吧。”
兩個人來到了餐館外面的空地上,肖樹梅顯得拘謹而謹慎。
徐璐不忍心開口,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猶豫著。
如果告訴肖樹梅,就是違背了亞平的想法。
可不告訴肖樹梅……老爺子那邊怎麼辦?
有誰能去照料他?又有誰能夠看著他?兩個老人,如何能夠排解這份哀傷。
想到這裡。
徐璐開口了:“姐,我能求你件事嗎?”
肖樹梅立刻回道:“老家的房子,我們已經掛牌出售了,再等等,等價格合適了,我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徐璐連忙搖頭。
“那你是?”肖樹梅不解。
“我能不能求你,辭掉這邊的工作……”徐璐說到一半。
肖樹梅便打斷了她。
“徐璐,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這些年,我們是虧欠了你們家,你現在是不是怕我離亞平近了,相從他身上再得到些什麼?我可以和你保證,我們絕對不會再找亞平借錢了,徐璐,給我們一條活路吧。”肖樹梅心痛不已。
“我不是這個意思,亞平是你的弟弟,無論你什麼時候想去找他,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想說……想讓你回老家,去照顧亞平的爸媽,如果可以的話,把老人接過去照顧一段時間。”徐璐說道。
“不是我們不接,我們現在這個經濟狀況……實在是……負擔不起了,徐璐,雖然我欠了你很大的恩情,可你既讓想照顧一下來人,他們在你這的時候,你又何必給他們臉色呢,現在人都回去了,讓我去照顧?我哪有那個時間,哪有那個精力?”肖樹梅苦澀道。
“我……”徐璐知道她不能妥協,她緩緩說道:“姐,就當……就當是亞平求你吧,看在他時日無多的份上,不要讓他懷著愧疚和悔恨……就……就這麼死了。”
“死?”肖樹梅踉蹌往後退了幾步,“你!你什麼意思!你說誰時日無多?”
“是亞平,他……他肺癌晚期。”徐璐殘忍的說出真相。
肖樹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幾乎要暈過去。
“求你了,老人接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就幫他一次吧。”徐璐的請求,讓肖樹梅沒有拒絕的藉口。
他答應了下來。
晚上的時候,徐璐把這件事告訴了肖亞平。
肖亞平沉默了一會,說道:“我不怪你,我之所以不想告訴我姐,就是怕我姐表現的太……太傷心了,讓我爸媽,尤其是我爸看出點什麼來。”
“父子連心,他今天打電話找你,估計就是感覺到什麼東西了。”正當徐璐說著。
肖亞平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不出意外,正是肖父的電話。
肖亞平咳了兩聲,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有精神。
“喂,爸爸,怎麼了?”他抬高語調問道。
“亞平!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我都這個年紀了,你也不和我說實話嗎!”肖父聲嘶力竭,幾乎從嗓子裡吼出來的。
“爸,哎呀,爸你幹什麼呢!”肖樹梅的聲音也在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肖亞平和徐璐對視了一番,心裡都知道。
是肖樹梅已經回到老家,提出接老兩口過去住的請求了。
“你和我直說,亞平!到底是誰出事了?是徐璐還是多多?還是……還是你……”肖父的聲音漸漸變得無力。
剛才的嘶吼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是……亞平!”徐璐悲痛道。
“咣噹!”
電話掉在地上。
肖樹梅急忙把電話撿起來,電話那頭傳來老爺子粗重的喘息聲音。
“怎麼了!”肖亞平著急問道。
“你等等,你先等等。”肖樹梅在那頭說著。
過了好一會。
肖父才重新接過電話,他第一句話就是衝著徐璐說的:“徐璐,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