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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春風認認真真在卷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年級，開始審題了。
從口算、連線、選擇、簡答題到應用題，一路做下來，鄧春風總會遇到不會的題，急得她只能扣腦門。
如此兩三次後，鄧春風悄悄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同學，大家都很認真地在答題。“唰唰唰”的寫字聲，讓鄧春風焦慮，彷彿那些題目像一隻只小怪獸一樣羞辱著自己。
沒多久，鄧春風頭上就冒汗了，她扣著小手指不時地撅起嘴。
班主任發現了她的異常，輕輕咳嗽了兩聲，以示提醒。
鄧春風不扣手指了，抬頭看了一眼黑板上方的鐘表。開考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為了不交白卷，鄧春風把橡皮上用鉛筆都寫上數字，丟一下，出個數字，寫一個答案，一直這樣磨蹭到了填完所有的答案。
“叮鈴鈴”鈴聲響起時，鄧春風捲子寫得滿滿當當，還趴在桌子上睡了好一會兒。
“大家都把筆放下啊！不許再寫。再寫算零分。”語文老師從講臺上走下來，一張一張地收過去。
走到鄧春風身邊時，看到她龍飛鳳舞的字型，忍不住點了她的頭一下。
“哎呦！”鄧春風不服氣地撇了撇嘴。
語文老師深吸一口涼氣，忍了忍，嘟囔道：“鄧春風，下午考語文，你如果再寫得這麼亂，小心我收拾你。”
鄧春風連忙捂住嘴，不敢吱聲。
語文老師又問了一遍：“聽見了麼？鄧春風。”
鄧春風遲鈍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還好這兩日，都是在外婆家裡吃住，考好考壞，於淑珍也不懂，根本不會問她考試成績。鄧春風背上書包，就像是沒事人一樣，高高興興地進屋，大口大口地吃飯。
於淑珍怕她下午困，還不忘催著她睡午覺，鄧春風一點睏意都沒有，躺在炕上，左右翻滾著玩兒。不知不覺竟然真的睡著了。
一睜眼，竟然已經兩點二十了。
“哎呀。外婆，我考試遲到了。您怎麼不叫我！”鄧春風一骨碌翻起來，拿起筆袋就往學校跑。
於淑珍很無辜，“我也沒想到會睡過點兒啊！”的聲音，到了，鄧春風都沒有聽見。
監考老師是石方舟的老師，一見到鄧春風，就愣了一下。
全班同學都停下答題的筆，抬起頭來看她。
鄧春風低著頭，說：“對不起老師，睡過點了。”
“考試都能遲到，心也是真大。快進去吧！”那老師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還不到半個小時，催促道。
其餘考生又開始低著頭“唰唰唰”地答題了。
語文是鄧春風的強項，但她懶，總是覺得字多，能一句話概括的，絕對不用兩句話。
因為這個習慣，老師已經提醒過好多次了。
兩場考試氛圍明顯有些不同。數學題答案唯一，鄧春風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不能有絲毫的作假。
但是語文不同，她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也因為懂得多，更有信心。面對幾大張卷子，鄧春風前所未有的平靜。
閱覽過試卷所有內容後，鄧春風又仔細閱讀了一遍題目，開始認真答題。
拼音、組詞、造句、閱讀，作文，鄧春風幾乎每一道題都能輕鬆作答，很快就寫滿了試卷。
抬頭時，考試時間還有不到五分鐘，鄧春風檢查一遍答案後，放下了筆。
鈴聲響起，老師收完試卷，鄧春風抓起筆袋就往出跑。
起風了，她的鵝黃色圍巾被吹起老高。
“春風！”顧英波的聲音。
鄧春風馬上回頭，才見他穿著小中山裝，面帶微笑，一步步朝她走來。
“英波哥哥，你考得怎麼樣？”
“不錯。你呢？”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起，並排往家的方向走。
“應該……還可以吧。及格肯定沒問題。哈哈哈。”鄧春風對自己要求很低，開心就好。反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唄。
顧英波微微一笑，沒有嘲笑她，輕輕地應著：“那就好。放假準備去哪兒玩兒？”
“不知道。邊走邊看唄。”
原本顧英波想跟她說自己準備和媽媽去外面旅行，但聽她這麼說，終還是忍了後面的話。
放假了，石慧英身體也恢復了健康，乘車回了學校。
雖然請了假，但總歸還是趕在了期末考試時，回到了學校。
舍友問起她的病情，她也只是三言兩語打發了，借了筆記，快速過了一遍，就上了考場。
坐在考場上，面對著內科學的題目，石慧英第一次意識到什麼叫做“沒有重點。”“整本書都是重點。”
作為學生，總是希望上了一整個學期的課程，溫習功課的時候，儘量減少複習內容，方便記憶。
但當她以患者的身份出現在醫院和手術室時，她深刻意識到，醫學是永無止境的。書本上的知識也是遠遠不夠的。
她忽然想起那句話。“但願世間人無病，寧可架上藥生塵。”
密密麻麻的題目，讓石慧英整整答了三個小時。鈴聲響起，卷面被監考老師收走，石慧英長舒一口氣。
明明才上大二，她已經開始期待畢業後進入醫院實習的未來。
收拾完行李，石慧英到家後，鄧春風就舉著她的考試成績給她看。
“小姨，小姨。我語文考了92分。”
石慧英摸摸她的小腦袋，誇讚道：“真棒！那數學呢？”
“數學，數學75分。嘿嘿。”鄧春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原以為石慧英會嘲笑她，誰知道，她竟然輕輕地說：“不錯不錯，再接再厲！”
“小姨，你考得怎麼樣？”
對於幼小的鄧春風來說，全家只有小姨石慧英和她一樣會考試，所以每次都喜歡和小姨比成績。彷彿只要她哪一次比小姨考得高，就會受到石秀英的誇讚一樣。
但往往，石秀英也只會淡淡地說：“你應該和方舟、英波比成績。你小姨的題目又多又難。”
石慧英一五一十地告訴她，成績只有等開學才能知道。於是，兩個隔輩的孩子，一起玩耍起來。
看著鄧春風滿面春風的笑容，石慧英也很欣慰。想著，這真是生命的饋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