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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陽陽參加了一個“胃王大賽”的海選活動。有個影視公司投資了一部名叫《大胃王》的電影,是現代穿越劇。劇情大概是男神是國家級大廚師,穿越到清朝皇宮當御廚,然後發生了許多故事。
為了前期炒作、預熱,影視公司策劃了“胃王大賽”,聽說大胃王已經請了明星出演,但是參加胃王大賽的優勝者,可以出演大胃王御廚房裡打雜的宮女太監們。
陽陽一看到這資訊眼睛就亮了。雖然參賽要交一筆不菲的參賽費,但是為了能進入電影裡面演個角色,咬咬牙割點肉了。
比賽現場,一條“胃王大賽”的橫幅懸於半空,橫幅下面鋪開一排桌子,桌上按順序擺放了麻薯、漢堡包、炸雞腿、烤牛排、烤地瓜、滷雞蛋、冰激凌和酸梅湯。
比賽正式開始了。陽陽從紅地毯往裡走。王可欣沒有參加,她看到“胃王”兩字心裡就有點害怕,怕把自已吃胖了。
王可欣怕吃胖了,有人可不怕。陽陽旁邊有個像坦克一樣五大三粗的胖女孩,也準備參加比賽。陽陽想:都這麼胖了還參賽,真是想出名想瘋了。
上場後,陽陽做了一會熱身運動,按摩一下胃部,以便讓胃儘早適應,能吃下更多食物,這時比賽鈴聲就響了。
陽陽一看周圍選手已狼吞虎嚥,自已因做熱身運動失了先機,急衝衝抓起一塊麻薯往嘴裡塞,塞進去就卡了喉嚨,上不來,下不去,兩眼翻白,只得拼命往裡灌酸梅湯。
比賽結果是陽陽倒數第一名,淘汰出局。
那胖女孩竟然拿到了第一名。比賽剛一結束,媒體記者就團團圍住了胖女孩,問:“你能談談你的感受嗎?”胖女孩接受採訪說:“那個麻薯烤糊了,不好吃,也不容易吞,男生可能有辦法,女生沒辦法。”
陽陽心裡又難受又寬慰。難受的是自已和胖女孩參賽,還小瞧她,竟然是胖女孩得了第一名,而自已顆粒無收,寬慰的是可見在麻薯上栽跟頭的不止陽陽一人,連胖女孩都被難倒,這說明並非他的實力有限,是他選錯了食物,而且那東西確實難吃。
陽陽的第一次海選就這樣以慘敗告終。
然而陽陽並不氣餒,他在尋找下一次的海選機會。
他把範圍擴大到更多型別的有獎參與,以便為海選打下良好的基礎。在許多促銷現場,如果能勇敢地展示才藝,哪怕是最蹩腳的手藝,也會有意外驚喜。在兩次才藝展示中,他就獲贈了一枚鑰匙扣和一枚指甲鉗,讓他覺得個人肚裡還是有點真貨,不是草包。在不同的促銷中,他展示不同的才藝,不長時間裡,他就展示了吉它、二胡、RAP和街舞。
受此啟發,他還會留意各類免費試品資訊。透過免費資訊,他獲得過一袋新風味雞精粉、兩根新制臘腸和一小瓶去屑不傷發洗髮水,還免費試吃過新開業麵包坊的麵包,參加了仁愛門診所男性免費體檢。
這成為他的生活習慣,每天,他樂此不疲,尋找更多免費。用這方式,他節約不少本該花銷的開支。這需要鍥而不捨的耐心,還需要見縫插針的技巧,因為有更多人衝免費而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晚上吃完飯後,他又埋進一堆小報中,一看又是幾個小時,終於,他抬起快要生出青黴的眼鏡和消瘦的腦袋,用已被RAP撕傷的嗓音喊:“我們要出名啦!”
王可欣嚇了一跳,以為他想出名想瘋了。他攤開報紙,給王可欣看那條訊息。那是一個劇組發起的“超級淚王”海選活動。
“超級淚王”海選活動是為了拍一部電影。劇本的大要是,某地,好久沒有下雨了,天氣太乾燥了,因為乾燥,許多職業客眼裡都上了火,通紅得如患了紅眼病。
蟑螂們沒日沒夜霸佔著自來水管,抵禦乾旱的傷害,由此造成的水汙染比以往更嚴重。然而,遠比水汙染更嚴重的是,因為乾燥,許多職業客已很久沒有痛快地哭過一次,起初的感覺還只是意猶未盡,隨著時間推移,形勢越來越嚴重,每當流淚時,淚珠還沒滾落,就已人間蒸發。
這讓許多人生活規律完全擾亂,平日裡,在工作的巨大壓力下,他們會定期流淚,用流淚緩解緊張,而如今,他們的負荷一日比一日沉重,他們的競爭一天比一天激烈,他們卻哭不出來。
暴戾之氣潛藏在每一個角落,令人不安。眼睛也越來越難以忍受乾澀,人們紛紛求醫問藥,卻沒有效果。
暴力已開始頻發。深夜裡,小貓小狗被人莫名虐殺,有的人因無法忍受眼疾,竟精神失常,昨夜甚至發生一起極端的跳樓自殺。所有人人心惶惶,誰也無法預測,惡劣氣候給人造成的傷害到底有多麼嚴重。
面對乾燥無淚的窘境,人們不能坐以待斃,他們終於行動了。有人找到新藥方,他們發明了黯然銷魂油,從眼淚中的有機物提煉而成,把它塗在眼眶裡,能刺激大腦神經,讓傷心事鋪天蓋地而來,眼淚便會潸潸而下。
這無疑是一部魔幻現實主義題材的電影,有著強烈的教育意義。
“超級淚王”海選活動正是為此服務,海選淚王,求穩定、豐富而優質的眼淚。
對這個活動,陽陽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如此清苦,不要說眼淚,連死的心都有,這海選簡直就是衝著他來的。穿梭在無數的促銷現場,積累了可觀的才藝展示經驗,他自信電影裡的“超級淚王”非已莫屬。
第二天一大早,陽陽就拉著王可欣往海選活動地跑。跑去一瞧,早已排起長隊,他以為自已來的早,不曾想別人來得更早。
前面已經進去五十個人,聽說沒一個是哭著出來的,參賽者欲哭無淚,而且很多人哭的聲音都走了調。
後面又進去五十人,有了一些起色,已能控制啼哭的聲線,聽起來不再像雞叫。然而,這些乾嚎不流淚者,分值仍少得可憐,不少人還是頂著紅彤彤的鴨蛋回去了。
也有的人流淚,分數比沒流淚的高,可見眼淚是王牌。女人分值普遍比男人高,女人是水做的,眼淚比男人多,這一先天劣勢讓許多男選手覺得不公平,但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命。
這時輪到陽陽前面的一個女孩上去了。
那女孩一上去就掉眼淚,哭的還行。
但問題出在了提問環節,評委提出一組限時快速反應題,問:“要老公還是要錢?”
“要錢。”
“要父母還是要錢?”
“要父母。”
“要國家還是要錢?”
“要錢。”
因為最後一個要命的選擇,她的素質分不及格,儘管她向評委解釋:“她把‘國家’聽成‘婆家’啦。”
然而,無濟於事。打出來的分猶如潑出去的水,女孩終是無緣複賽,她捧著臉,破聲痛哭跑了出來。
這場景令陽陽越來越緊張,比賽貌似簡單,其實真心不容易,一不小心就翻了船,哪怕過關斬將,勝利在望,也有撞冰山的危險。
他慢慢醞釀情緒,適應臨場氣氛,情緒終於一點點出來了。他想著當下暗淡的生活,前程飄渺,形單影隻,縱然王可欣在身邊,卻若即若離,如天上的星星。
他想得黯然神傷,從眼角擠出幾滴眼淚,心頭一喜,但不敢大喜,怕把眼淚逼回去,又一鼓作氣,持續往更傷心處開拓,維持淚水源源不斷的漲勢。
王可欣見他一副眼含淚水、陰裡古怪的樣子,瞪大眼睛笑道:“你來真的?”從始至終,她都沒進入過角色,她看著每一個人的臉變陰拉長,別人在哭,她卻在笑,在別人為眼淚絞盡腦汁時,她卻在尋找超級馬臉王。
他的情緒被她打斷了,那些傷感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隨風而逝,拉也拉不回。他又要醞釀情緒,這時該上場了。站在臺上,他卻沒了眼淚,眼淚已被風乾,他感覺自已像個被風乾的木乃伊站著,無奈評委對木乃伊沒興趣,對眼淚有興趣,他只得硬撐著在場上拼命擠眼睛,一分鐘前嘩嘩而出的淚水,此刻任憑擠眉弄眼,就是流不出半滴。
“你這種情況,素質題全過關了,”評委搖搖頭說,“分數也不會高。”
“我真的哭過,我的眼睛還是腫的,”陽陽道,“有一點腫。”
評委問:“眼淚呢?”
“流光了。”
評委不耐煩地一揮手,喊:“下一個。”
下一個是王可欣。
王可欣站在臺上一言不發,雙頰鼓得通紅,像抿著兩塊桂花糕,
這哪是要哭的樣子,分明是憋著一團笑,倘若憋不住,哈哈一笑就全完了。
陽陽初戰就失利,看她又要敗下陣,心裡慌了神。他搜腸刮肚,找儘快把她帶入傷感的辦法,電光火石,計上心來,儘管此舉冒險,已顧不上許多。
他悄悄上前,在她耳邊輕唱:“世上只有媽媽好……”
王可欣憋著的笑瞬間凝固,臉色驀地發青,啜泣聲透過揚聲器飄蕩會場,眼淚流淌下來,一會兒眼淚成河。
出來後,她一臉陰沉,拉長的臉仍沒復原,他知道犯了錯,一路道歉。她突然提高嗓門叫:“滾開。”
自相識以來,還沒見她發如此大火,他覺得自已被她誤會了,卻百口莫辯,剛流乾的眼淚又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