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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微風帶雨,薄霧朦朦不見春光。
“李涔煜這次校運會的事情還是交給你負責,等會下課之後你找時間統計一下各個專案的參賽同學啊,今天下午那節體育課就可以開始聯練習專案了啊。同學們,這是咋們最後一次參加校運會了,都打起精神,這周好好練習練習,咋們爭取取得一個好成績好嗎?下課。”
“顧惜,今年你會參加那些體育專案嗎?”
崔時槿問道:“我?不知道誒。”
崔時槿面容清秀,身上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氣質,溫柔可人,宛如一陣和煦的春風拂面而來,她是唯一一個願意和顧惜交朋友的人。
顧惜雙手交叉,被校服微微掩蓋著,她糾結著要不要開口,輕輕咬唇道:“李涔煜,今年我不想再參加接力跑了。”
當她走到李涔煜面前時,身邊人的目光,早已聚焦到她身上。
“本來就沒安排你啊。今年你的專案就只有拔河而已。”李涔煜有些不耐煩說道。
“哦,好。”
顧惜轉身離開了那個充滿鬨笑聲的地方。她面上帶著不易看出略帶僵硬的笑容,仿將所有的情緒都封鎖在內心深處。
空氣是寒冷的,人心是涼薄的,只有在熱鬧起鬨時,人們的心才會漸漸靠近。然而,當熱鬧過後,人群散去,留下的只有那依舊冰冷的空氣和一顆顆冷漠的心。
顧惜知道背後有十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已,倘若此刻她垂頭喪氣一副失敗落魄之姿,換來的便是1更加無盡的嘲諷。
許是顧惜的反應有些超乎尋常,李涔煜脫口而出那句話後嗅到了一絲不對勁,他放下登記表,留下唏噓,溜到顧惜身旁。
李涔煜蹲下身子,生怕引起他人的注意,從包裡掏出兩塊奶糖,將兩塊奶糖輕輕地放在顧惜的桌角,然後,他抬起頭,看著顧惜的方向,輕聲說道:“你生氣了嗎?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彷彿帶著一種只有顧惜才能聽懂的默契。
顧惜靜靜看著手中書頁,幾秒後實在受不了李涔煜閃爍的目光,微微抬頭,注視著他的目光微笑著回應道:“沒關係,反正你的安排正是我想要的。”
“真沒事啊?”
“沒事。”
顧惜嘴唇微張,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委屈和無奈。她本想繼續說:“我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嗎?”可是方才的場景在她腦海中不斷重現,她清楚地記得自已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那不正是小心眼的表現嗎?
顧惜輕輕咬了咬下唇,但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將它從嘴邊抬起。
倘若來路光輝燦爛,又怎會如此。
李涔煜見顧惜一派微笑模樣,便覺著沒事,順著顧惜的話便離開了。
顧惜看著桌角兩顆糖的影子,微微顫動著,無風了斷愁,只剩殘影朦朧。
同學們早就停止了對校運會的討論,只是佯裝著看錶的模樣,細細觀看著眼前這一幕。
曾自憐還是挨著李涔煜坐著,她透過身前的人牆,翻了兩個白眼,心裡暗暗咒罵著顧惜的無恥。
有的時候,你做什麼與不做什麼在旁人眼中別無二致,他們都將在心裡為你安上罪名,為他們的自私與無知脫罪。
“咚咚~”
“請問顧惜在嗎?”
“在。”顧惜站起身回答道。
“那個你們劉老師找你,在辦公室。”
“好,馬上來。”
顧惜收好糖果,又簡單收拾了下桌面,起身。
臨近午飯時間,辦公室內顯得有些空蕩,只有備最後一堂課的老師還留在辦公室,即使是這樣依然冷冷清清。老師之間正交談著些什麼,劉老師見顧惜來了,從聊天中抽身出來,招呼顧惜到自已身邊。
“你之前和我說的那個頒獎的事,我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可能這個三好學生可能給梁琪比較好,你覺得呢?”
“可是老師···之前不是說好···”
“是這樣的,你呢是我們班班幹部,又負責學生會的一些事情,我覺得呢其實優秀幹部更適合你,梁琪呢她沒有什麼職位,但是德智體美勞各方面表現都是挺好的,是個很優秀的小女孩,所以今年就這樣安排了,好嗎。”
“可是,這也是最後一年啊···”
“行吧行吧,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呢,行行行,我答應你了。”
“真的嗎?謝謝老師。”
“嗯,去上課吧。”
“好的老師。”
這是數學老師的課,顧惜一向是最不喜歡這個老師的課了,她站在門口,放在空中準備敲門的手微微顫抖著。
“回來了?站在外面幹嘛?快給我回自已的座位去,不等你我早講完了。”
“好的,老師。”
“來,我們繼續看試卷啊,昨天考試的試卷,第···”
——午飯後
“顧惜,老師叫你去幹嘛啊?是不是為了運動會的事?”
“沒什麼,就是說了些學習方面的事。”
梁琪路過落下一句話:“是嗎?但願只是這樣。”
崔時槿道:“你什麼意思啊梁琪?”
“什麼意思,你問她自已啊。”
李涔煜聞聲而望,只當是女生之間的玩笑,繼續整理著參賽表。
——一週後
“李涔煜,你去把拔河的同學找齊,馬上要比賽了,我們班人還沒齊呢。”
“好。”
“崔時槿,你有看到顧惜嗎?”
“沒有誒,可能上廁所去了吧。”
“那麻煩你找一下她,馬上比賽要開始了。”
“行吧,我馬上去。”
“來了來了。”
班主任拉著顧惜的小手說道:“你去哪了?大傢伙都找你半天了。時槿,你在哪裡找到她的。”
“廁所裡,老師顧惜她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怎麼了?現在呢?嚴重嗎?”
“沒事的老師,我就是肚子有點疼,現在已經沒事了。”
“確定沒事哈,那好。你們再清點一下人數,馬上就到我們比賽了。”
“好!”
兩隊隊員們分站在繩子兩端,他們個個精神抖擻,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決心。
隨著裁判的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雙方隊員們緊握繩子,雙腳用力蹬地,身體向後傾斜,全力以赴地將對方拉向自已的方向。繩子在中間僵持著,幾秒後,其中一隊的隊員們突然發力,他們齊聲喊著口號,一步一步地拉動著繩子。另一隊也不甘示弱,他們咬緊牙關,拼命抵抗。
在激烈的對抗中,雙方隊員手掌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紅,但他們依然毫不鬆懈。
但勝利只會屬於一方。
顧惜她們——輸了。
因為一次打滑。
場上喧鬧聲此起彼伏,熱情似火,新一輪的比賽即將拉開帷幕。而顧惜所在的班級,所有專案都在前一刻畫上了句號。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興奮的同學們陷入了一片寂靜。他們目光空洞,似乎還沉浸在剛剛激烈的比賽中,無法自拔。有的人默默收拾著自已的物品,有的人則凝視著遠方,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一個小麥膚色,穿著足球運動員裝扮的女生走到顧惜面前大吼道:“顧惜!你在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顧惜沉著道。
“剛才那場比賽如果不是你突然滑倒,我們班根本就不可能會輸給三班!”
“你憑什麼認為不會輸?”
“憑什麼,呵,就憑過去幾年我們和三班比賽拔河就輸過!”
“就因為這個?那我再問你,三班的人難道就該永遠輸給我們嗎?他們難道就不能提升自已的能力超過我們了嗎?你還能剝奪他們進步的權力?”
“我···我···可是就算如此,如果不是你中途掉鏈子,我們怎麼會這麼快就輸掉,讓其他班的人嘲笑我們!”
“隨你怎麼說。”
“顧惜!”
李涔煜沒有去在意方才兩人的爭執,只是隱約聽到些爭執聲。
場地聲音實在太大,喇嘛聲,話筒聲,歡呼聲,鼓掌聲···種種聲音交疊,兩人的爭吵實在有些“微乎其微”;
李涔煜坐在角落裡,默默看著自已那被麻繩摩擦得發紅腫脹的雙手。他的思緒漸漸飄回到了剛才那一幕。
顧惜突然失去平衡,身體向前傾倒,毫無徵兆地摔倒,突如其來的失衡讓整個隊伍向前方滑動。不僅僅是顧惜,所有人都用盡全力拉緊繩子,哪怕麻繩將手颳得生疼。
當他從感慨中回過神來,身邊是垂頭喪氣的同伴,雜亂堆疊在一塊的水杯,不見蹤影的老師。
所有班級的比賽專案都已經結束,直到校長說出“到此結束”四個字,李涔煜也沒有見過顧惜,這一點還是他在最後清點人數時發現的。
“顧惜?她請假先回家了,沒事你看看剩下的同學齊沒齊就好。”
“她咋了?”
“她剛才膝蓋磕碰的有點嚴重。”
這樣啊···
——李涔煜家
“爸,媽,姐我回來了。”
“煜煜回來了,來快來吃飯,先洗手啊。”
“媽媽,我姐呢?”
“你姐姐最近去首都參加美術集訓去了,過段時間回來呢。”
“那我不是很久都見不到我姐姐了。”
“是啊,不過呢,你姐姐讓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
“我能現在開啟嗎?”
“可以啊。”
姐姐留下來的箱子是淡紫色的,還能聞到一點點茉莉花的清香,是姐姐最喜歡的香味兒。
“一個本子,這是姐姐給我的生日禮物嗎?”
“媽媽也不知道,你先拿回房間,吃完飯再慢慢看好嗎?”
李涔煜的媽媽氣質高雅,在她身邊,彷彿時間都變得慢了下來。
“老婆——小煜也回來啦。”
“嗯,等你吃飯呢。”
李涔煜一向不喜歡自已父親故意叫錯自已名字,雖然媽媽告訴自已那只是因為父親有口音的緣故,但是自已始終覺得父親是故意的,而且,叫的是愚人的愚。
“煜煜,我看群裡訊息說今天是運動會,玩得開心嗎?”
“不上課當然開心啦,不過呢,想到再過幾個星期我就要畢業了就挺捨不得的。”
“哦?是捨不得學校?捨不得老師?還是捨不得哪個女孩子啊?”
“哎呀,媽,你又開我玩笑,我自已都還是小孩,當然是捨不得學校的一切啦,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在學校裡交到朋友的。”
“是哦,那你和你的朋友們說了之後要去哪裡唸書嗎?”
“這個,我快畢業的時候再告訴他們也不遲嘛。”
“煜煜啊,媽媽覺得你還是早點告訴他們比較好哦,你的同學未來可不一定會和你在同一所學校唸書哦。”
“那好吧,等明天頒獎典禮和班會課結束我就和他們聊聊。”
“嗯,煜煜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