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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煙味和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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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的人聽著,你已經被包圍了!”

“別,別過來,不然我就殺了她!我要一輛車、三百萬現金,等我開出市我再放人!”

“老湯啊,你又何必如此呢?”

“你們根本就不懂我!!!”

【不要!】

【不要!!】

變為戰場的操場風雲莫測,手雷子彈在士兵身體裡穿梭,白文瑩呆立在兩軍交戰的中心,停滯的眼睛裡已充滿沙塵。

右臉側的傷痕觸火般的刺痛,轉眼流出的赤血染紅了她的臉頰。那個地方曾分毫不差地留有同樣的一道疤痕,明明已經在整容醫院抹殺掉了,明明腦海中根本沒有這段記憶,但為什麼她會如此痛苦。

很遠的記憶中,有一對沉默的母女,母親很愛哭,女兒不愛笑。炎熱的夏天,女孩穿著明晃晃的黃色花裙子,原本可愛的臉上卻戴有礙眼醜陋的醫用紗布。她們一前一後走進醫院的一個小房間,母親守在門口,女兒顫顫巍巍地進去。房間裡面有個單馬尾戴眼鏡的女醫生,她拿著一份病人檔案,上面寫的是——

白文瑩,八歲,標準A型創傷後應激障礙症,需要持續觀察並治療。

【不要!!!】

“白文瑩——”

恍然間有人從身後推倒她,恰好躲過一顆從轟炸機投落的炮彈。頓時風沙和碎片四起,白文瑩瞬間陷入暈厥般的耳鳴。面前的人抱著她不斷呼喚她的名字,身材高瘦,五官甚至根本不認識,可違和的黑墨鏡和衣服上透過的淡淡煙味告訴白文瑩,他就是爵哥。

他是怎麼找到她的,他又一直都在哪裡。

白文瑩還在暗想,突然大腦宕機昏倒過去。

稍前時間段的教室內,米浩和莫綠相互依偎坐著。莫綠輕眯著眼睛裝睡,場面顯得有些曖昧,但米浩倒是緊張地大氣不敢出聲。

他清楚眼前少女的喜歡僅僅是在於這副皮囊的主人。而關於孟周南是怎樣一個人,米浩也只是透過莫綠的視角得知。

知人知面不知心,喜歡某個人就被光環效應矇蔽,看不清楚全面。

米浩想到孟周南臨死前對他說的話:

【你需要幫助嗎?】

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才值得莫綠這樣優秀的女孩默默暗戀。可惜已經不在人世,被米浩親手殺死。米浩覺得自己的狀況就有點像聊齋裡的惡毒反派借屍還魂,摧毀了一段好姻緣。

可自己也是為了找到方秋山,找到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人渣堂哥。在死後世界裡方秋山對他說的那句話雖然聽起來戲謔,但米浩讀懂了他的含義:

我們要養只貓嗎?

方秋山的“我們”包括了米浩和他,他還活著,還想養只貓煩他。然而現目前的方秋山被某件事情困住了,他在想辦法等他,而後一起出去。

看來方秋山確實和“館”沾上關係,那他留下的白卡究竟有什麼用呢?如果十分關鍵,為何他臨走前不帶走它。

米浩正準備挪動身子將腰間的白卡拿出來再觀摩一下,此時莫綠抬頭醒來看向他。

少女明眸半眯未語先笑,米浩還以為她還會再說些心裡話,到耳的卻是一句:“你有沒有聽見什麼響動的聲音?”

少年原本還未做出的笑臉停滯,也許是剛才光顧著思考方秋山和遊戲的關係,米浩才聽到室外一陣陣地面震動聲。

剛開始的一震極其輕微如天鵝羽毛輕吻沙地,緊接著反而越加強烈,彷彿巨物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待到莫綠提醒,已馬上就會出現在眼前。

然後,聲音在最高點消失了,它來了。

深紅色,如蛇鱗般排布,如鮮血般醒目。

龐大的怪物闖入視線,直接遮掩了走廊外兩扇玻璃窗透過的光線。深紅色的旁邊是質地堅硬的白,不斷分泌著惡臭和粘稠的唾液。

爬行生物獨有的豎瞳佔據三角形頭部的三分之一,它不停地晃動著,鎖定到米浩時停了下來。

毫無懸念的對峙只停留了數秒。

“嗷————”

煞時間嗥鳴隨殺氣四起, 兩扇加厚玻璃窗粉碎,米浩感覺耳膜幾乎要被貫碎。

要問這是何等怪物,米浩倒並不陌生。他以前在書中見過它,甚至還曾有一個縮小比例的玩偶抱枕。

假若是超自然的妖魔鬼怪,米浩還沒眼下這般驚詫。反而這生物就是出自於現實世界,在如今6800萬年前地球的統治者:君主暴龍-霸王龍。

這是一隻通體猩紅的成年霸王龍,身長約為12米。完全不知它何故出現在此地,但米浩清楚,它餓了,非常非常餓。

米浩想帶著莫綠逃走,然而身體全然動彈不得。剛才的龍嘯對兩人產生了極強的威懾作用。讓人直接胸口發悶,心跳加快,那是刻在基因裡的恐懼。

它是活生生的,行為邏輯都符合書中的形象。它來自於遙遠的現實,足以比魑魅魍魎更令人畏懼。

未知是可怕,但真正可怕的只有一件東西——強大。

只要足夠強大,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形象、你的位置,你依然會成為每個童年難以抹去的夢魘,每個人都會對你心存畏戒。

而你甚或會被信仰為神。

這頭霸王龍臨他們太近了,近地只需頃刻之間就可用前爪將二人碾碎。就在它向前靠攏時,一道寒光忽閃擊中它的淚骨。

是把小而鋒利的匕首,米浩一直將它藏到背後,曾用它將孟周南割喉。

進入遊戲時他便得知可以挑選武器殺人,米浩選擇了這把刀。

因為它足夠小,能使人視而不見,又因為它足夠利,可以一招斃命不留餘地。

自從用它沾上人血後,米浩就知道曾經殘酷卻平淡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哪怕和方秋山離開,他的靈魂也被這把刃狠毒地刺穿了一刀。

方才他雖然動彈不得,但憑藉意志掙脫右手投出匕首。只可惜僅僅命中眼球上端的淚骨,就差一毫,可依然再沒有機會。

趁霸王龍注意被匕首吸引時,米浩順勢拉住一旁還處於愕然狀態的莫綠。

“我們快走!”

他們還能去何處,哪裡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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