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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知新臉色難看,他是知府之子,若是府試以後那些讀書人鬧起來,為了自個兒的前程,他們便什麼都做的出來,那他爹這個知府、這個下令的人也逃不過。
別說是升職了,沒有被誅殺都是聖上隆恩了。
到時候他們拿什麼來平復那些失意讀書人的怒火?
前朝也有過科舉舞弊之案,牽連人員之多、涉事官員之廣,最後流放的流放,該殺的就殺,血洗了整個江南。
黃知新不敢想象若是被爆出來他們一家人的下場,連忙就要稟報黃知府。
季遊按住他,讓他冷靜下來,說道:“你現在不要去,人多眼雜,焉知沒有內鬼?”
孫唯平復了心情,見著黃知新這樣急切的表現,也勸解道:“知新兄,你想想是誰和知府大人平日裡不對付,不想叫你們好的?”
黃知新冷靜下來,還是顫抖,這距離府試不遠了,當務之急不是查詢舞弊之人,而是頒發政令、派人到京城去稟報給聖上再做打算。
黃知新真心感謝過他們,說是叫孫唯和孫景暄在家中好好讀書,準備府試,他和黃知府一定要給江寧讀書人一個公道。
還囑咐他們不要告訴旁人。
連李通判都不要告訴。
***
匆匆和李通判和李歸年告別後,孫唯和孫景暄回到家中。
孫景暄也不復沉靜了,和堂哥談話。
“明哥,這江寧府的水也深啊!”
孫唯連忙倒了兩杯水,遞給孫景暄一杯。
“我原想著青雲宴何不是鴻門宴?眼下想來,或許真的是鴻門宴。”
“去了也好,知曉了這檔子事,趕快繼續複習功課吧,我們是不必管這些的,這些自有黃知府操心。”
孫唯勸慰孫景暄。
不知是如何處理的,在臨近府試的前十天內孫唯就聽王氏說發通報了。
讀書人憤憤不平,還有幾天就要府試了,這才張貼出來,知府實在不盡心。
也只能抓緊複習算術。
臨近府試,孫唯和孫景暄更是刻苦努力,都恨不得一天住在書房裡。
王氏和孫大伯見了都是心疼,但也沒辦法,他們不能打擾的。
孫唯在距離府試還有五天的時候終於把五經都複習完了,現在就是寫文章了。
但是孫唯總覺得寫的不好,言語轉折之處有瑕疵,給孫景暄看,孫景暄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一味地誇讚明哥寫得好。
孫唯覺得他應是到了瓶頸了,便要尋求幫助,於是又一次去嘉義書院尋了孔夫子。
這次孫景暄沒去,他比不得明堂哥天資聰穎,記憶超群,理解力也好,還沒有將《周易》這本晦澀難懂的書複習完。
只能寫了許多問題在紙上給堂哥送去,叫他一併幫他問了。
孫大伯這次倒是跟著去了,他不知從哪裡打聽到嘉義書院對面就是滿春苑和燕雲樓的,害怕侄子受了影響,就主動要求跟著孫唯一同去。
孫唯馬車上和孫大伯說話,他和孫大伯感情也好,雖不常相見,但孫大伯待他如親子,他投桃報李,也對孫大伯很好。
談到小侄女,孫大伯皺眉道:“你那個侄女身子骨弱,以後怕都得將養著,不能劇烈活動。”
孫唯默然,小侄女是早產,孃胎裡帶來的弱症。
“你嫂子都整日裡哭,幸好還有珞兒陪伴著,才沒有倒下。”
孫唯想起了小侄兒,笑著道:“珞兒也五歲了吧,改日裡等侄兒有空了接他到淮陰玩耍幾日。”
孫大伯也笑,說是好。
到了嘉義書院,門房一見是那天那個小公子,眼睛一亮,欣喜道:“小公子,你又來了?”
他左顧右盼,只瞧見孫唯和孫大伯,奇怪地問:“那日同你一起的那個小公子呢?他怎麼沒在?”
“孔夫子還叫小童來書院門口等你們呢,結果你們今日才來。”
孫唯驚訝,孔夫子等他們?上回兩次拜見他都被拒之門外,這是孔夫子良心發現了?
三顧茅廬?
“孔夫子為何要等我們?”
門房說:“那日你們走後,小童見你們拜訪了兩次,以為是有要緊的急事,就等孔夫子出來之後稟報給了孔夫子,孔夫子才叫他來門口等你們。”
孫唯忙問他:“孔夫子現下在嗎?”
門房點頭,指了指樹後面,“小童每日都在那等著,你快去吧,他怕是睡著了。”
孫唯連忙和孫大伯繞到樹前,小童子早就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孫大伯喊醒他,“小童?小童?”
小童睜開眼睛,一見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孫大伯生的還有些兇,把他嚇得連忙站了起來。
孫唯安撫他,“小童,你莫要怕,還認得我嗎,帶我去找孔夫子吧。”
小童大喜,給他們帶路,“你可算是來了,怎的就你一個人和這……大漢?”
他跟在孔夫子身後也學了不少儒家思想,更不曾說出粗俗話語,但孫大伯嚇醒他的事在先。
小童子雖是個童子,但從小就跟著孔夫子,還真沒人敢給他氣受,巴結他還來不及。
他有時覺得自己就像那聖上的大太監,而孔夫子就是那聖上,人人都來巴結討好他,雖然這樣說有些大不敬,但小童還是那麼覺得,只是在心裡想想。
話語裡也不免多了些記仇。
孫唯解釋,“那天同我一起來的是我堂弟,府試在即,他還沒有複習完,之我一個複習完了,寫文章時有許多疑惑,便又前來向孔夫子討教了,
至於你說的……大漢,是我大伯,此番擔憂我獨自一人,遂陪我一道。”
小童驚訝,轉身回頭看他,“府試?這般聰慧,夫子想必是很樂意指導的。”
孫唯笑而不語,含蓄謙遜。
到了孔夫子門前,小童進去稟報,讓他們等等。
孫大伯就和孫唯說:“明哥兒,回頭我就不進去了,在外面等你。”
孫唯害怕大伯冷著,“大伯,你去那邊長椅上坐著吧,現下雖已回春,但還是有些寒涼的,那便有陽光照著,大伯也能溫暖些。”
孫大伯聽侄兒的話,就坐到長椅上了。
心中暖暖的,他和明哥兒不常見,但明哥兒總那麼關懷他。
二弟真是得了一個好兒子。
沒一會,小童就出來了,讓孫唯進去。
孔夫子就坐在椅子上,還拿著一本書在讀。
孫唯行禮,“拜見孔夫子。”
孔夫子這才放下手中的書,眼睛看向他,問道:“那日我有事,未曾接見你,如今可是有什麼治學疑惑,可與我娓娓道來。”
孫唯便一股腦地將所有疑惑說給孔夫子。
孔夫子沉吟片刻,道:“你既來拜見我,那也是知曉我不曾參加過科舉的,你這些問題我能給你解答,但不知曉是否符合你府試的標準。”
小童稟報時就說了是準備府試的。
孫唯連連點頭,想接受孔夫子的教導。
……
孫唯感嘆,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孔夫子的經歷和年齡擺在那裡了,自然就有他不曾看到和想到的地方。
孫唯聽的是醍醐灌頂,思維又上了一層樓,到達了新的領域,自己默默記好了,準備回去給堂弟解答,他也能再記一遍。
離開嘉義書院後,孫唯去了那天和孫景暄一起想買的那個糕點鋪,買了糕點,帶回去給孫景暄和王氏吃。
孫唯剛要轉身離開,那個老闆就說,“這位小公子,您前些日子是否也來過?”
孫唯點頭,奇怪這老闆為何這樣問。
“那天是那滿春苑的……扔了帕子給你,之後你們走後又叫人撿起來,公子您剛從嘉義書院走出來,是讀書人,她們便是想誘惑您這讀書人的。”
“那都是風塵女子常用的伎倆,那帕子可也不乾淨,不知多少人摸過的,她們慣會調情賣笑的——”
孫唯神色不明地應了聲,急匆匆地上了馬車。
馬車裡孫大伯還在問他如何回來得那麼晚,孫唯含糊著搪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