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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知府那裡孫唯準備等聖上南巡過後再拜訪,如今他想去府學看看。
孫唯盤算著等孫正溪成了江寧府的知府,他就在府學讀書吧,要不然來來回回地太麻煩了。
江寧府的府學的地方好,在衙門旁邊。
景暉現在身上連個功名都沒有,府學是不讓他進的,只能可憐巴巴地留在宅子裡看著孫唯遠去。
府學有三位進士,江南出才子,還慣都是淡泊名利之輩。
孫唯想著旁聽一節課試試。
當以三位進士老師為重。
陳進士的課堂是在講《淮南子》。
“……舟覆乃見善遊,馬奔乃見良御。”
陳進士目光一頓,指著剛剛坐下的孫唯問道:“何意啊?”
孫唯施施然站起來,笑容滿面回答道:“翻船之後就能知曉誰擅長鳧水,馬受驚狂奔時就能知曉誰的騎術更高明。”
“比喻有真才實學的人在困境中才能真正顯現出來,好比患難見真情。”
陳進士驚訝,他原先看孫唯年少,以為他必定沒有耐心讀《淮南子》這本主講道家學說的著作,畢竟有些地方他看了都頭疼,更遑論這些個正值年少青春的少年郎了。
他觀察到孫唯俊麗風流,更喜愛了幾分,陳進士一向是喜愛長相優越的人的,說白了就是顏控,有學識又有長相的孫唯很得他的心。
當即就笑著繼續問他,“可這真才實學之人若是受人嫉妒如何?”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學生認為才美不外見,直到——”
他看向陳進士,“直到遇到自己的伯樂,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
陳進士哈哈大笑,喜道:“果真聰慧也,聰慧也!”
竟說他陳進士是他的伯樂,不光聰慧還靈巧啊!
七竅玲瓏之心!
“那之後呢!如何培養真才實學?”
陳進士緊緊盯著他,忙問道。
孫唯淡淡一笑,“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
“又有言‘有志者事竟成’。”
陳進士怕自己控制不出笑出來,惹得學生們疑惑,就道:“出自哪裡?”
孫唯知曉他問的是“有志者事竟成”,就還是含蓄回答著,“《後漢書》。”
陳進士心中更是歡喜,他的學生、也就是府學裡的學生也都是秀才功名,學識也算淵博,但他們就淺淺讀了史書,也只是讀《左傳》、《史記》和《戰國策》這樣的,鮮少有人讀漢書唐書此類的。
他們都是苦讀四書五經才中了秀才的,也沒有涉獵太多,更別說是史書了,他今日講那《淮南子》都甚少有人深入瞭解。
孫唯從五歲就開始看書讀書,這《淮南子》他看的不多,主要都是講一些道家思想的,有時也會穿插著儒家等思想。
他覺得枯燥,鮮少在睡前讀,但系統獎勵給他的記憶力、理解力和思維力還有他睡前都要讀一個時辰的書,加上他每每早上去淮陰學堂的路上也是在馬車裡讀書的。
一日之計在於晨。
還有他那樣的獎勵,《淮南子》即使讀的遍數不多,可也是熟悉極了。
更別說《後漢書》那樣的史書了,他便是最喜歡看史書的,這些都是翻來覆去的看,其中的典故都知曉了,更有《左傳》、《戰國策》和《史記》、《資治通鑑》都背了下來。
就是今日陳進士只講幾個字,好比吳下阿蒙,他都知曉是《三國志·吳書·呂蒙傳》的出處。
書讀百遍,其義自現。
別的學子們都目瞪口呆,陳進士講的《淮南子》他們都還不如何明白呢,這少年竟讀完了,還能背出《後漢書》裡的字句。
誰能想象這是府學裡的學生,都是中過秀才的,每日裡卻還是隻研習四書五經,連那《淮南子》有的都不曾讀過,更遑論和這少年一樣出口成章、引經據典了。
敬佩的目光都向孫唯掃過來。
天之驕子、天之驕子啊!
人家不光長得好,學識好,更是秀才,還家境好,看得出來是個官家子弟。
瞧那衣裳的料子,雲錦料子,他們也只見過知府的兒子穿過,富貴人家有錢都難以買得到。
上天既生了那等的天之驕子,還生他們這些普通人作何?
諸學子都不由得心中感嘆。
陳進士也不管他們了,就一直問孫唯,“《後漢書》哪裡?”
他聲音顫抖。
若是這少年答上來的話,他就破例收他為學生,不是那種府學裡的學生,是個人的那種。
陳進士心中期待。
他早已忘了他當時放下豪言說“此生不收弟子”,滿心滿眼都是孫唯。
也不在意自己出爾反爾被人嘲笑的事了。
孫唯還是謙遜含蓄地笑,“《後漢書·耿弇傳》。”
陳進士撫掌大笑,“好好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
“自古英雄出少年也!”
怕是這府學中還有許多學子連耿弇都不曾知曉呢,不曾知曉他是誰?
不曾知曉耿弇是“雲臺二十八將”之一,不曾知曉耿弇是東漢人,不曾知曉耿弇是開國元勳,更不曾知曉他是光武帝劉秀的大將軍!
說不得連耿弇的弇都不知曉如何讀!
天才之所以稱得上是天才,是因為正當年少!
君不見天才少年、少年天才?
如若是垂垂老矣,通曉各個著作,也只會贊你一聲學識淵博、大器晚成了。
那算得什麼天才,算得什麼少年?
陳進士越看孫唯越覺得滿意,恨不得立馬叫孫唯過來拜過他這個師傅,這個以後他讀書路上的老師!
他遺憾於沒能更早遇見這天之驕子,沒能更早的教導他。
陳進士少年時不算聰慧,只能算得上讀書刻苦,也是他運氣好,才一路走到了金鑾殿上,得天子青眼相待,許了進士之位。
人總是沒有什麼就越想擁有。
陳進士便是少年時不是天才,才一直喜愛和羨慕那種天才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