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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抬頭看他，像是從他的話裡抓住一點亮光，她重複著:“嗯，刀斬不斷。”
餘陽聞言笑了笑，點亮手機，時間已經到了九點半，他對陳默說:“我送你回家吧。”
女孩哽咽，輕輕點了點頭。
她跟在他身後，像個小尾巴。
街道兩處路燈都被點亮，那條青灰色馬路彷彿永遠沒有盡頭。
那上面不知何時被大雪覆蓋薄薄的一層，他們走在上面，留下一長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陳默偷偷抬眼看著他，情緒複雜。
原來喜歡一個人這麼痛苦，痛苦到因為朋友的身份說不出任何一句挽留的話。
她的整顆心像沒熟的山楂，又酸又澀。
就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吧，永遠永遠沒有盡頭，也永永遠遠只有她和眼前這個人，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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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路燈下告別。
陳默鼓起勇氣，說:“餘陽，明天你可以陪我去一趟大佛寺嗎。”
這一路過來，她想了很多，既然阻擋不住他離開，那就在最後的時光裡再努力一點，努力的在他這段有關雲陽的記憶裡多留下一點自己的身影。
不管他會不會記住。
餘陽在她淚汪汪的眼睛下笑著答應了。
他又看著她那紅通通的眼睛，從口袋裡拿出不知道哪裡的草莓味的巧克力塞進她手裡，安撫般說“吃了甜的就會開心一點。”
陳默從其中拿出兩三塊放在他手裡，朝他甜甜的笑說:“也希望你開心。”
餘陽的心軟了軟，點點頭。
兩顆年少的心在這個冰天雪地顯得格外真摯動情，它們對彼此說，希望你開心。
他們終於告別，並約定明天的再一次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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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大佛寺時，人潮擁擠，許是今天是小年的緣故，大多人都想來拜佛祈求來年好運相伴。
陳默站在大佛寺不遠處的奶茶店提著黑色的袋子，袋子裡面是昨天餘陽圍在她脖子上的圍巾，兩個人那晚各有所思，匆忙之下竟忘記圍巾這一茬。
遊客眾多，大佛寺裡的住持將遊客分為好幾個批次，分時間段進出，陳默來得不巧，偏偏趕上最擁擠的時刻，想到餘陽還沒來，她便為他點了杯奶茶，不知道他愛喝什麼，想起那晚他點的紅豆，她也順著點了兩杯。
在手機上掃碼點單後，奶茶店裡也坐滿了人，陳默只好站在屋簷下等待餘陽。
餘陽趕過來時，便碰到這幅景象。
女孩捧著兩杯奶茶，手腕處掛著黑色袋子，左顧右盼的看著來往的行人。
他走過去，低著頭真誠的向她道歉。
女孩不在意的笑笑，將手裡的奶茶和黑色袋子遞給他。
餘陽接過，將藏在背後的冰糖葫蘆給她，又提了提黑色袋子，說:
“這是什麼？”
陳默接過冰糖葫蘆，心裡歡喜，她回答:“你的圍巾。”
他恍然想起來，笑了笑，看著她空落白淨的脖頸，又將圍巾取出系在那裡。
陳默不明所以:“啊？”
餘陽將袋子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天冷。”
陳默的心下一暖，那圍巾兜兜轉轉又回到自己身上，真是神奇。
隊伍排的很快，兩個人走過去時已經輪到他們，他們掃了掃門口的遊客預約二維碼，登入進去後給寺廟的負責人看了看，順利進入。
陳默看著眼前壯麗的景象，嘴巴不自覺張大，
“原來網上說的都是真的，大佛寺裡的佛像只看一眼便讓人震懾住。”
餘陽聞言笑了笑，附和她的話。
“確實。”
他們又往前走了走，大樹下有一條長長的桌子，桌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供香和圓圓的小蠟燭燈。
陳默看著眼前，覺得新奇。
餘陽看著她，說:“我們也去拜下佛吧。”
像是戳中她的想法，女孩開心的說:“好啊！”
王連燕從不讓她出來玩，來雲陽這麼久，她還未好好的走過雲陽這些特色的地方，為了這次和餘陽的大佛寺之約，她上網查了好久關於這裡的資料。
她出來時，王連燕不在家，她帶著陳曉去朋友家拜訪，而陳俊明則忙著公司裡的會議也不在家，關於昨夜的爭吵，彷彿只有她一人記得。
陳默挑了三根紅色的香，餘陽則挑了和她一樣的，他們走到三座佛像面前，朝它們彎腰拜了三拜，許下願望。
兩人相視而笑，各自將手裡的香插在那石爐厚厚的香灰中。
陳默問:“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餘陽說“我們去點燈吧。”
“好。”
陳默看著眼前亮堂堂的蠟燭燈犯了愁，一時之間不知該選哪個。
餘陽看出她的困惑，便找看管的住持要了兩個沒被點亮的蠟燭燈，他遞給陳默。
“或許自己點的會顯得更有誠意。”
陳默聽到他的話，眼睛亮了亮。
“對啊！”
餘陽小心的為她護住蠟燭燈，他用雙手圍著她火焰下的蠟燭，陳預設真點燃那燭芯。
她抬起頭的那瞬間，撞上餘陽一瞬不瞬的視線。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他們的距離那樣的近，陳默在他的眼睛裡看見躍動的火苗還有那個小小的自己。
她慌亂的站起，別過眼。
餘陽也回過神，耳朵不自覺的紅了紅。
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咳嗽一聲，轉移話題。
“咳咳，我們去供燈吧。”
陳默覺得自己的臉炙熱一片，她點點頭，捧著自己的燈像是逃一般的走進供奉佛像的廟裡。
餘陽看著她的反應，低頭笑笑，也跟上她的步伐。
兩人虔誠的將手裡的燈擺放在供臺上，又同時跪在那木黃色蒲團上，雙手合十對著那盤坐在上的佛像頷首下拜。
白雪落下，遠遠望去，像兩個誠摯的信徒。
他們許下心願，希望上天有靈。
餘陽許:“她的病情恢復，所願皆坦途，所求皆所得。”
陳默低下頭的瞬間，看了一眼旁邊的人。
她許:“他的前程似錦，一生平安。”
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為自己許願。
時間轉瞬即逝，陳默和餘陽走出寺廟時，黃昏垂掛。
陳默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踢著腳下的碎石，感嘆道:“今天許了好多願啊。”
身側的餘陽抬起眼來，“希望都可以實現。”
陳默好奇抬頭看向他:“你許了什麼？”
餘陽看著她素淨可愛的臉龐，極為心虛轉過頭，找了個蹩腳的理由:“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陳默聽後慨嘆:“是啊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餘陽見狀，馬上說:“你的不會。”
陳默看著餘陽前後兩話矛盾，笑出聲:“你在說什麼啊。”
這人真是時刻都在遷就著自己。
餘陽認真的說:“你是例外。”
陳默不再踢腳下的石子，只當他在逗自己，也學著他的模樣認真道:“你也是例外。”
餘陽笑，“肯定會實現的。”
“嗯嗯。”
他說什麼，她都信。
遠處天空升起五顏六色的煙花，發出砰砰聲。
陳默和餘陽不約而同停住腳步，抬起頭。
煙花伴著流星劃下，在黑色的天際寂靜綻放，絢麗奪目。
餘陽仰起頭，看天空，又垂下眼，在她耳畔輕輕說:
“小年快樂，陳默。”
他的聲音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裡，比煙花聲還要好聽。
陳默怔了怔，控制好自己雀躍的情緒，轉過頭和他對視，她莞爾一笑:
“小年快樂，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