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小說

第8章 夜刺

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天色微明,文錦在後園練武完畢,便至房中早課,卻見可風手捧一部兵書,正蹙眉苦讀,問道:“可風也喜歡讀兵書?”

可風輕輕一笑,雙眸清涼如水,卻羞澀地說道:“字皆能識,其意不明。”

文錦也笑了笑:“我講與你聽。”

可風大喜,起身長揖一禮。

“錦郎,今日去哪裡?”

一聲鶯鶯燕語,恰如黃鸝嬌啼,隨即幽香撲鼻,如芝蘭入室,宇文燕一襲紅裙,嫋嫋婷婷,已進至屋裡;裙裾輕擺,姿彩俏麗;美麗從容,風情萬種。

巧顏溫潤,如新月之初暈;美目流轉,如星河之燦爛。

文錦眼中放光,心神盪漾,由衷讚道:“燕子女裝之身,更有典雅氣質,不過如此裝束,卻不宜出行。”

宇文燕心中不悅,便斥道:“死錦郎,人家穿一回女裝,好容易的?你又說不宜出行,為何?”

“若路上男子,皆來看你,如何出行?且燕子如此美麗,誰還有心思辦事?” 文錦笑答。

宇文燕這才滿心歡悅,咯咯一笑:“依你又當如何?”

“燕子還是換上男妝,才方便辦事。”

宇文燕便歡天喜地,雀躍而去。

文錦轉身吩咐可風:“你且熟讀第一章,待我回來考較你。”

須臾,宇文燕一身男妝,翩翩而來,卻是英俊瀟灑,氣質如華,便是可風也眼前一亮,讚道:“小姐美貌,不輸慕華若顏。”

文錦心中一動,恍然大悟:“可風必是愛慕若顏,奈何地位有如雲泥之別,故而離去,我可說錯?”

可風寂然,沉默不語。

文錦嘆道:“情之一字,可致人生死。”

恰宇文豹前來,三人便一起出門而去。

文錦並未帶他們逛街,而是來到拓巴升府前,尋了一處酒肆坐下。

宇文燕詫異地問道:“因何來此?”

文錦正色說道:“燕子仔細了,若看見那日揭你頭巾者,告知我與豹兄。”

二人這才恍然大悟,宇文豹便要了一壺茶,品茗靜觀。

待到中午,無所收穫,宇文燕百無聊奈,又肚中飢餓,忽聞有異香撲鼻,便問店家何物?

店家答道:“青梅鱖魚,小店招牌。”

宇文燕迫不及待便點了一份,又要了幾樣配菜,宇文豹加了一壺酒。片刻,酒菜上齊,果然色香俱全、美味誘人。

宇文燕久居深府大院,從未吃過這等市井之菜,便大快朵頤,頃刻之間,已吃下半盤,宇文豹在旁揶揄道:“當心,多吃易胖。“

宇文燕不屑:“那又怎樣?“

宇文豹故作擔憂:“嬌軀日沉,欲嫁無人。”

“我有錦郎,但吃無妨。” 宇文燕一心吃菜,囫圇答道。

文錦聽她答得有趣,也嘻嘻調侃:“我若不娶,以頭搶地。”

宇文燕便咯咯笑起來,如春山花開,突然舉手一揮,輕拍文錦:“死錦郎,你敢!”

宇文豹又哈哈大笑:“女大十八變,越變越難看!”

宇文燕豈肯吃虧,搶白道:“反正比柳依依好看!”

宇文燕忽然僵直不動,嘴裡含著魚肉,直直盯著對面府門,顫聲說道:“就是他,這個惡賊掀我頭巾,把我引入小巷。”

二人忙看對面,果見一管家模樣的人,拉著一匹馬正好出門,文錦雙眸如冰,直直看著對面,已經記起當日拓巴升到家裡宣旨,管家便是惡奴之首。

宇文豹怒道:“慕華若顏之內應,果然藏於拓巴升府中。”

文錦冷冷說道:“或許就是拓巴升本人,管家無權排程羽翎軍”

宇文燕氣憤難平,雙手叉腰怒道:“本姑娘被人劫持一回,總不能不了了之罷!”

文錦沉吟道:“先回家,從長計議。”

“兄等要計議何事?” 原鄉羽扇拍手,腳步輕柔,從店外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啊,原鄉公子,還沒謝過昨日相助之情。” 文錦笑答:“我等計議要找到昨日逃脫之匪徒,待義父歸來,稟知皇上。”

“甚好!” 原鄉答道:“如需我為證,只需招呼一聲,便是天王老子,作惡如此,也饒他不得。”

宇文豹卻調侃道:“天又不熱,搖什麼羽扇,學孔明嗎?”

原鄉正色說道:“氣質,知否?旁人見我搖扇,知我必是文士,豈不敬我三分。”

文錦覺得甚有意思,也調侃道:“為何又隨我等打打殺殺?”

原鄉不屑地撇撇嘴,端起文錦酒杯自飲一口,說道:“羽扇綸巾,四海縱橫,蓑衣斗笠,江湖書生,古今美談。”

文錦心中一動,覺得原鄉書生意氣之下,頗有俠義心腸,嘴裡卻說到:“今日不能相陪,改日再與公子相聚,我等告辭。” 說完躬身一禮。

原鄉拱手還禮,又漏出風流本色:“也好,改日銷香府一聚,同享男人之樂。”

宇文燕在旁聽之,勃然大怒,喝罵原鄉:“無恥!”

原鄉方發現身旁男妝者是宇文燕,不禁大驚失色:“青梅鱖魚,濃香撲鼻,誤我聞香識女子。” 忙落荒而逃。

宇文豹與文錦抿嘴撲撲直笑,宇文燕也哭笑不得。

宇文燕一路悶悶不樂,突然恨恨問道:“男人之愛,是否盡在勾欄?”

宇文豹抬頭看天,幽幽而嘆:“燕子,你生在富貴之家,與錦郎青梅竹馬,卻不知天下之事,有多少身不由己,風月女子,未必不值呵護一世。”

宇文燕雖不能全懂,聽他深沉無比,悵然若失,也是默然,便怯生生問文錦:“你呢?錦郎?”

文錦不假思索:“我有你,宇文府便是全部天地,為何去那裡?”

宇文燕這才興致勃勃,又去街邊尋小吃。

宇文豹便問文錦:“何須等父親歸來,我們現在告發拓巴升如何?”

“若他反誣一口,說發兵是為了剿賊,我們與慕華若顏聯手,反殺羽翎軍,如何辯解?”

宇文豹語塞,文錦又道:“即便義父知道此事,未必向皇上稟報。”

“為何?” 宇文豹大惑不解。

“太子如今地位穩固,義父只需等太子登基,便可清算舊賬,若此時告發,勾結宴國是滅族之罪,拓巴升必抵死不認,二皇子與太尉再從旁相助,立時便會掀起朝中黨爭,反而於太子不利。”

宇文豹緩緩點頭:“如今朝局穩定,利於太子,朝中有變,二皇子方有機可乘。”

文錦幽幽說道:“別忘了還有三皇子,如今也年滿十八。”

宇文豹由衷讚道:“錦郎慮事深邃!但就此放過老賊,我心有不甘。”

“我更不甘!” 文錦眼中如螢火般閃爍,幽幽說道:“他惡貫滿盈,卻妻妾暖被,高臥安睡,我豈能容他!”

他駐足不前,待宇文燕走遠,徐徐又道:“原鄉心地善良,有情有義,大異其父,我答應你,不傷及於他,你助我斬殺拓巴升如何?”

宇文豹呼吸急促,心如撞鹿,不傷原鄉,遂其所願,但斬殺拓巴升,實在非同小可,休說他府中守衛森嚴,拓巴升武藝不凡,單憑他是羽翎衛尉,位列九卿,朝廷豈能死一高官卻置之不理!更何況,他還是二皇子表兄。

思忖半晌,終究是少年意氣,他突然走到文錦身側,與其對面而立,兩人右肩一抖,互碰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宇文豹便道:“回府,從長計議。”

初秋之夜,新月如鉤,霜染露寒,菊肥人瘦。

衛尉府門前,燈火通明,兩行護衛嚴整肅立,領頭都尉機警地注視著街面情形。

兩名醉漢,跌跌撞撞從遠處走來,路過大門,實在憋不住,對著大門便哇哇嘔吐,立時穢物遍地,臭氣熏天。

都尉大怒,又不屑近前,隔著穢物呵斥:“哪裡來的醉貓,此地乃衛尉府?豈是你等撒野之處。”

一名醉漢迷迷糊糊說道:“奇哉怪也,我明明記得這是一個茅廁,每次醉酒,皆是在此地嘔吐。”

撓了撓頭,另一名醉漢也附和道:“然也,我偶爾尿急,也在此地方便。”

都尉不怒反笑:“這是活夠了,找不到墳頭,衛尉府立此處十餘年,你豈能不知。”

醉漢也笑道:“老子這嘴長了幾十年,焉能吐錯。”

另一名醉漢也笑道:“老子尿尿之物也長了幾十年,豈能尿錯。”

說罷,二人瘋狂大笑。

都尉不屑跟他們鬥嘴,徐徐靠近,一個追風巴掌,便結結實實扇向一個醉漢。

眼看已經得手,卻莫名其妙打空了,隨即感覺胸口被人推了一下,站立不穩,便要向後退,腳卻被勾住,仰面朝天摔在了那堆穢物之上。

門口護衛見都尉吃虧,立即圍上前來,吵吵嚷嚷跟兩個醉漢扭打在一起。

“住手!”管家出門喝罵道:“死畜牲,如此吵鬧,若非老爺醉臥,此刻已經被你等吵醒,不想活命了!”

護衛趕緊稟報,管家陰冷一笑:“去,調府裡家丁出來,打死算了,只是不要吵鬧。“

片刻之後,二十多名武裝家丁墨線一般激射而出,在門口集結成陣,向兩名醉漢壓過來,與此同時,街邊暗影裡,突然鑽出三三兩兩野生武士,無聲無語,向衛尉府大門圍了上來。

後牆之上,兩個蒙面黑影如落葉一般飄下,穿過花園,繞過迴廊,徐徐向內宅逼近,遇有矮牆,便一翻而過,如有門鎖,便用短刃輕輕撬開。

二人正是慕華文錦和宇文豹,近日常宴請原鄉,酒酣耳熱之際,有意無意詢問府中情形,文錦更是據他所述,繪製了一幅地形圖。

月色清明,有絲絲殘雲悠悠飄過,二人藉著月色,摸至內宅,卻院牆甚高,宇文豹微蹲而下,雙手交叉,平於兩腿,文錦單腳蹬其手,宇文豹順勢一送,文錦便飛身上牆,又趴於牆頭,伸手拉宇文豹上來。

二人於牆頭仔細檢視院內情形,認準正房之處,便一躍而下,順著牆角,來到正房門外,對視一眼,文錦便用短刃撬開房門。

房中漆黑一片,死寂無聲,只彼此心跳,清晰可聞。

小心逼近床榻,迫而察之,毫無動靜,文錦運足氣,猛然掀開紗帳,便要一劍封喉。

床上空無一人!

伸手摸被,森涼如冰!

心知不妙,二人疾速退出,還好,沒有埋伏,院中萬籟俱寂,月光印影!便順原路返回,行至迴廊,隱隱有人走近之聲,二人忙躲於牆後。

隨即,一人提著燈籠巡哨至此,邊走邊罵:“死畜牲,這麼多門都未關,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

文錦一看,正是那日燕子指認的管家,當年在自己家中撒野的惡奴,便不再遲疑,幽靈般閃擊而出,左手捂其嘴,將其摁至牆上,嘴裡怒罵:“惡賊,認得我否?“

管家驚恐不已,顫抖著聲音說道:“好漢饒命,好漢蒙了臉,小人不認得,啊!不蒙臉也不認得。“

文錦冷笑一聲:“讓你死個明白,我便是當年慕華彥之子,慕華文錦。“

管家驚恐萬狀,眼珠鼓出框外,似乎是恐懼,又似乎拼命想認清二人。

文錦並不急於割喉,那太便宜了,而是讓恐懼在他心中逐漸瀰漫,控制他的意念,讓他五臟六腑如浸沸水,慢慢緊縮,隨之萬念俱滅。

再稍給他一點時間,他便求生之慾重起,心生種種幻想。

最後再將其希望絲絲毀滅。

他便死死瞪著管家,看著他瞳仁蒙上一層死灰,又慢慢放大,似乎已接受死亡。

見文錦並未動手,管家眼仁又有了些許生氣,眼中微光重啟,滿是哀求之意。

文錦知道火候已到,便抽出短刃,抵住其咽喉,輕輕前推。

管家的瞳仁從乞求變為恐懼,慢慢又蒙上一層死灰,最後閃了一下。

恰似燈滅煙起,終歸灰飛煙滅!

宇文豹在旁催促:“快點!錦郎,咦,這傢伙已然斷氣,你還刺他作甚。“

文錦這才驚覺,短刃尚未刺入,管家已被嚇死。

趕緊溜到後園牆邊,順著來路,翻牆逃出,又繞到正門,宇文豹在暗影裡一聲呼哨,府前鬧事的人群,立刻四散奔逃。

倏然現身,又驟然消失,好似從未來過一般,門口護衛家丁,茫然摸不著頭腦。

幾個月以來,拓巴升心緒不寧,雙眼彈跳不已。

慕華文錦與宇文豹聯手,毫髮無傷救回宇文燕,而自己派出截殺之羽翎軍,卻死傷慘重,領軍都尉竟被當場斬殺。

那一刻,他感覺死的不是都尉,而是自己,甚至荒唐地設想,要真是自己倒好了。

死了這許多軍士,如何向朝廷交待?故事好編,群口難封!太尉那裡,又如何交代?

自己只想宰了慕華文錦,管家卻暗助慕華若顏,要劫掠宇文燕,甚至想打太子府的主意!分明是宴國間諜,自己並不知情,卻處處被要挾,該如何是好?

好似破布燃了一個洞,越是撲打,燃洞越大。

萬一宇文府報復,又如何是好?從此他再也不睡正房,而是輪流睡到小妾或僕人房中。

心中煩悶,也為了壯膽,他邀約幾個朋友到府中痛飲一醉,便倒下睡了,護衛的叫聲將他驚醒,一身冷汗坐了起來,自己都能聽見咚咚的心跳。

他踱出房門,一聲大喝,為了立威,更為了壯膽:“何事驚慌?”

“管家死了。” 一旁都尉說道。

忽然之間,他竟然感到無比輕鬆,卻冷冷問道:“仔細檢視,如何死的,以便偵緝兇手。”

都尉檢視半天,沒發現傷口,又翻了翻管家眼皮,氣餒地說道:“沒種,嚇死的。”

拓巴升吸了一口涼氣,隨即便是絕處逢生的驚喜,一揮手:“管家並非嚇死,定是死於惡疾,拉出去埋了,不得聲張。”

他想了想,將都尉叫到書房,見左右無人,突然問:“你上次所說,那個叫獨孤不歸的殺手,人稱‘江湖暗影’的,能否找到?”

如遇章節錯誤,請點選報錯(無需登陸)

新書推薦

大唐之最強女婿 我還不是主角? 穿越項羽猛揍劉邦,打造萬世帝國 擺爛十五年,我父皇會讀心了 明與夜 漢末三國:董卓請我掌天下 至尊天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