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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多的臨橋,已經沒有了人影。
街道兩邊,被風吹落的樹葉在空中旋轉跳躍,畫面絕美靈動。
“嗬……嗬……”棠見岄是一路跑過來的,這會兒正累得弓著身子平緩著呼吸。
“你……”溫池焰瞪著個眼看她,一臉驚訝。
她穿了一件淺綠色荷葉邊連衣裙。
一張巴掌大小的瓜子臉白皙靈動,大大的杏眼裡水波粼粼。耳垂下方有一顆很小的紅痣。
他握拳掩面假咳,面色潮紅。
靠!
咱微光大大也太他媽好看了吧!
江嶼煋這損友,居然揹著咱吃這麼香!
棠見岄直起身子,皺著眉問他,“他呢?”
溫池焰飄忽不定的視線,落到她滿是擔憂臉上,他下意識手上一指。
“既然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喂!……”
溫池焰強壓下嘴邊的笑意,轉身頭也不回跑了。
Yes!
好兄弟,哥兒已經盡力幫你了!
出息點兒啊!
棠見岄也顧不上去追他回來,只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角落裡有一團黑漆漆的身影,正蹲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她側下身子歪頭看,藉著手機手電筒的光,眼前的視線漸漸清晰。
“江嶼煋?”
一聲輕喚飄進他耳底,江嶼煋緩慢抬頭,他用水霧盈盈的眸子盯著她看。
他的挑染藍髮尾遮住了他泛紅的耳尖。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江嶼煋歪了歪頭,藉著酒意的嗓音低沉喑啞,
“岄岄……”
棠見岄急忙上前撥開他額前的碎髮,露出那雙杏眼,替他擦掉眼角的淚漬。
她臉上的擔憂藏也藏不住。
“怎麼喝這麼多?”
江嶼煋沒有說話,他注視著她許久,突然大手一握,她被他拉了過來。他雙臂緊緊環在她瘦削的細腰上,把整個腦袋都埋進她懷裡。
額頭滾燙的熱意,透過一層薄薄的衣服布料挨著她的面板,一股暖意瞬間席捲了她的全身。
棠見岄面驚得一顫,驀然紅了耳根,心跳在瘋狂加速。
她下意識就要拉開他禁錮在腰間的手——
“就一會兒。”江嶼煋收緊手臂,耳邊是她清晰的心跳聲,很急促。
他沒忍住偷偷彎起了嘴角。
嗬。
口是心非的人。
棠見岄揉了揉他柔軟的發頂,語氣看似漫不經心,“怎麼了?突然喝這麼多酒,是不是因為我說的話讓你不開心了……”
“嗯。”江嶼煋也不否認。
“呼,”棠見岄深深的嘆了口氣,眉眼間都是無奈,
“我這人吧,挺不幸的,我不想連累你。包括願意跟我做朋友的人,我都不想給她添麻煩。”
她頓了頓,“你明白了嗎?”
江嶼煋皺著眉頭,語氣裡帶著不滿,
“不明白。”他抬頭凝視著她,神情異常認真,
“你能不能,別再勸我遠離你了,行麼?”
棠見岄抿唇,一時語塞。
沉默良久,她才點頭,“好。”
算了。
找哥哥的事已經過去了,心裡沒什麼可牽掛的了,那是不是就能任性一次了……
畢竟,她的命也活不長了。
如果她死了,他自然也不會再這麼執著了。
江嶼煋看著她,視線緩緩下移,目光漸漸變得熾熱。
她的唇上亮晶晶的,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下,看著格外誘人。隨著她抿唇的動作,他的呼吸也被一絲一絲抽走。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腰間,正緩緩收攏。
棠見岄一愣。
她自然是懂了他眼底的意思。
心口不由湧上一抹慌亂。
“江,江嶼煋!你清醒一點啊……”
她的手心抵在他的胸口,江嶼煋面上一滯,沒給她半點反應的時間,猛然按著她的腦袋,他微微側頭吻了上去。
像蜻蜓點水一般的吻。
棠見岄猝不及防,張著嘴,目瞪口呆。
他似乎是在試探,見她沒反應,一個夾雜著狂風暴雨的吻瞬間落在了她微涼的唇上……
“嗚——”所有的掙扎和嗚咽都被他堵了回去,帶著侵略性的吻炙熱滾燙,彷彿想要將她吞噬殆盡。
她慌亂的扭動著身體,卻不曾想他卻更緊的摟住了她的腰,吻的越是瘋狂。
逃脫不掉,棠見岄在他熾熱的吻裡沉淪。隨後她一動不動,像一隻小綿羊般,被他吃了個乾淨。
鼻翼間滿是他尚未消散的酒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了她。
棠見岄下意識捂緊發麻腫脹的唇,往後挪了挪身子。
像一隻受驚嚇的小貓咪,小臉紅撲撲的。
江嶼煋下意識靠近她,隻手撐在她身側,將她圈進懷裡,另一隻手抓著她細白的脖頸,摁在自已的頸窩裡。
棠見岄任由他抱著她,一言不發。
兩人默契的沉默了許久。
半晌,他的聲音清醇似酒,低低的闖進她耳底,撩人得讓人心悸,
“棠見岄……”
“嗯。”她應聲。
他話到嘴邊微頓,隨後脫口而出,
“我想你愛我。”
……
確定自已沒有聽錯,她本就羞紅未褪的臉,更是騰的迅速竄紅,連帶著話也說不利索,
“什麼……你,你——”
怕她沒聽清,江嶼煋再次清了清嗓子,嗓音如山澗的泉水一般,
“棠見岄,我想你愛我,認真的。”
他的眸子漆黑,卻好似攢滿了一整片星河。
棠見岄怔愣在了原地,一時之間竟然忘了怎麼呼吸,她雙手緊緊攥著領口,想要摁住快要破膛而出的心臟。
咚咚咚。
心跳聲如擂鼓。
她垂眸,淡淡道,“我先送你回去。”
江嶼煋眸色瞬沉,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她。
棠見岄急忙起身,想要去拉他手臂的手,被他反手握在手心,他一臉委屈,
“怎麼?選擇性無視?”
她眼底閃過慌亂,“沒有。”
江嶼煋問她,“那為什麼不回話?”
棠見岄抽回手,藏在身後,“我需要時間。”
江垂頭不言,片刻他抬頭望向她的眼,
“好。”
她揚了揚嘴角,替他順好散落在額前的髮絲,“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嗯。”
…………
星舟榭。
江嶼煋倒在床上,整個人呈一個‘大’字。他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隨後抬手摁了摁腫脹的太陽穴,眉眼間滿是煩躁。
他沒斷片兒。
他清楚的知道自已昨晚做了什麼,不是後悔,而是忘了唯一一件事……
忘了當時吻她時,她的唇是什麼感覺……
江嶼煋無聲哀嚎,啊……
心態真的崩了。
這麼重要的時刻!居然也能忘!
他一個翻身起床,抓起被子就一通亂揍。
發洩完,穿著拖鞋就下了樓。
從落地窗吹進來的風很悶熱,今天的天氣很好,碧空萬里,看不見一絲雲彩。
江嶼煋一下樓就看到了桌上的粉色保溫盒。
他在桌前落座,指尖捏住貼在盒頂的便利貼,
“給你做了粥,醒了就記得喝點吧,暖暖胃。”
江嶼煋眉心微動,垂頭啞笑,微啟的唇染了一抹極盡溫柔。
這小傢伙。
明明自已昨晚也回去得這麼晚,還起這麼早來給他做早餐。
以為自已是女超人,不知道累的麼……
他開啟蓋子,今天是枸杞小米粥。
江嶼煋輕抿一小口,很甜。就是不怎麼熱了。他又起身去廚房熱了熱。
牆上的時鐘指在三點,已經是下午了。
喝完粥,江嶼煋去衝了個澡,匆忙出了門。
……
餐廳。
棠見岄正在給客人介紹菜品。
“這是我們新研發的甜品,採用了晨露蜂蜜和糯米菠蘿製成,清爽不膩,各位可以試試。”
她目光落在正對面那女生身上,眼底一閃而過的恐慌。
顧皖一襲淡紫色連衣裙,微狹長的眸子低垂,嫵媚至極。側臉上被她用小刀劃傷的下顎,已經毫無痕跡。
她的視線放在手裡的選單上,有意刁難她,
“嗤,你怎麼就敢確定是晨露?不會框人的吧?”
棠見岄雙手手指緊緊攥著,臉色漸漸蒼白,
“你哥就是老闆,你可以親自去問他。”
“嗬。”顧皖起身到她跟前,全然不顧周圍人的眼光,直接一把扯掉她的口罩和帽子,露出她臉上那道淡粉色的劃痕。
見她臉色平靜,顧皖沒忍住陰陽怪氣,
“你倒是挺能推卸責任啊?怎麼,我哥跟你很熟?那你把他叫來,替你撐腰啊~”
棠見岄微低著頭,不敢看她。唇被她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睫更是止不住的顫動,在舊季城時的痛苦記憶,正瘋狂朝她席捲而來。
要將她蠶食的一乾二淨。
凳子上的黃色不明液體,桌面上被記號筆寫滿的咒罵詞句,頭髮上的強力膠水,以及,被關在廁所淋了一身的狗血……
她平靜的嗓音淡淡,
“不熟,我就是個打工的。”
“哈~你這是逗我玩兒呢?”顧皖伸手,握住她耳後的齊肩短髮,指尖在上面有一下沒一下的纏繞著。
“不熟?不熟你哪兒來的底氣推卸責任?還是說……沒把我當顧客對待?”
“我沒有。”
顧皖朝她嘲諷一笑,隨即大聲道,
“哎你們知道嗎?這個人啊~她就是個殺人犯!害死了自已的哥哥不說,連帶著自已的父母都扔下不管,一個人跑去舊季城那麼遠的地方讀大學,母親氣不過找來學校,她才回來的~”
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棠見岄被刺傷得體無完膚。
他們議論紛紛。
下午的餐廳裡是客人最多的時候,周圍人的目光滾燙,落在她身上,心口上的每一寸地方都被狠狠灼傷。
傷疤被再次掀開,她終於忍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像決堤的水流,溼了臉頰。
——“啊……這小姑娘看著也不像是那種人啊,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虧我上次還給她打了個五星好評,這種人,真是浪費資源!”
——“良心被狗吃了!我要是她父母,要是知道會被這樣對待,當初就不應該生她下來!”
……
棠見岄始終沉默著,她不明白,明明做錯事情的不是她,為什麼最後的結果和代價,卻要她一個人承受。
當真是不公平。
“夠了!”一聲厲喝搶先她一步開口,打斷了風言風語,議論聲戛然而止。
顧雲逸手裡還捏著正在放監控的手機,他在棠見岄身旁站定,目光落在顧皖臉上,眸色一暗,
“要鬧,給我滾回家去鬧,我可不會像爸媽那樣任由你發瘋。”
顧皖面上一頓,隨即眸子微眯,瞪著他,
“顧雲逸!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行啊,從今天起,我顧皖沒你這個哥哥!”
聞言,顧雲逸似笑非笑道,“有事求我就又是哥哥了?”
顧皖吃癟,惱羞成怒,“說不認就不認!”
她將視線再次放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棠見岄身上,不屑嗤笑,
“至於她,你護不住的。”
“護不護得住,那也不是你顧家說了算的。”一聲強有力的嗓音在門口響起,江嶼煋陰沉著臉,踏進餐廳大門。
眾人齊齊回望。
他望向棠見岄,兩人的目光對視上。
棠見岄一愣,看著他在快速朝她靠近,她任由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後去,用他寬大的後背替她擋住了所有的不善。
周圍人面上一頓,有人認出來不由驚歎,這不江家那小少爺麼?
——“哇靠,炸裂!這不江家那位小少爺麼?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兒了?還護著一個女人……”
——“不是聽說他最討厭雌性麼……”
——“哎~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在沒遇到自已喜歡的人之前,那別的女人對他來說都是垃圾~”
……
閒言碎語都被棠見岄一一收進耳底,她的手還被江嶼煋緊握在手裡,不曾鬆開。
顧皖微咬著唇,她從小在舊季城住習慣了,前兩天因為父親公司在這邊上市,才轉學回來。
一回來她就命人找棠見岄和江嶼煋的身影,找是找到了,卻不曾想江嶼煋居然不是江嶽的兒子,而是江寒的兒子。
這社會地位,那可是江嶽兒子這個身份,所不能比擬的了。
畢竟高層人士幾乎都知道江嶼煋的能力。
她不由心下劃過一絲恐慌,要是惹上他,估計自已以後也不會好過了……
“嗬,來日方長。”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顧皖匆忙丟下一句,拎起包快步往門外去。
顧雲逸收回視線,目視江嶼煋身後的棠見岄,語氣也放輕了些,
“抱歉,讓你受委屈了,我可以補償。”
江嶼煋皺眉,雙眼微眯,語氣不善,“大可不必。”他低下眸子,頗有一番居高臨下的意味,
“她是我護著的人,讓她受委屈的人,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