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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泱泱。”薄斯凜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片刻，突然指了指窗外的小李。
小李立馬齜牙，對著他們笑。
“你看那個，長得像誰？”薄斯凜問。
“小何。”蘇泱泱一秒都沒有猶豫。
薄斯凜點頭，“對。那就是小何的原型。”
“我剛才在直升機上看了直播影片，你也見到莫風了對吧？”
蘇泱泱點頭。
薄斯凜看著她，半晌才捏了捏她的手，“回去的機率確實比較小，你現在讓她寫的東西，當初我也幹過。”
剛醒過來的時候，他才是最想回去的人。
但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沒奏效，到後來也放棄了。
他安慰蘇泱泱：“其實這裡跟之前的世界差不多的。很多人都有原型，一會兒帶你去見見翻版田甜，翻版薄熙……要不就將就將就，玩一玩替身文學？”
林萌萌：“……”
這個安慰無效且離譜。
然而她一有動靜，蘇泱泱就看了過來。
林萌萌立馬舉起雙手，“我贊成！我可以帶你們去看所有原型！”
“不用。”蘇泱泱將膝上型電腦一推，“想辦法，你是寫出這本書的人，之前派人暗殺我的時候倒是挺聰明，到解決問題的時候就不會了？你搞的事情，你得圓回去。”
林萌萌：！！！！
“我真不行啊！”
蘇泱泱眯了眯眼，“確定？”
“你對我別抱期望啊！我都說了，我要是行，怎麼可能還任由你來這個世界啊！我……誒！啊啊啊啊！痛痛痛，放我下來！”
蘇泱泱邁步上前，直接將人掉在了廟裡的房樑上。
林萌萌掙扎無果，四目皆空。
“一天想不出來，就一天吊著。”蘇泱泱起身，“慢慢想，我不急。我正好在這個世界玩一玩，等你訊息。”
“餵你……”
“林萌萌。”蘇泱泱蹲了下來，靠近林萌萌，低聲道，“你現在應該是最希望把我送走的人。你想想之前都做了什麼，跟書這麼久，應該清楚我的脾氣？”
林萌萌立馬噤聲。
蘇泱泱敲了敲她的臉，“更別提你害凜凜出了車禍，還製造了那麼多的麻煩。我要是你，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人送回去。或者我哪天一個不開心，就拿你開涮，到時候缺胳膊少腿，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林萌萌一個激靈！
蘇泱泱轉身就走。
“你等等！”身後，林萌萌大叫，“我，我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蘇泱泱腳步一頓，回頭。
五分鐘後。
林萌萌搬出來一個破舊的膝上型電腦。
“用這個。”她指了指電腦道，“這是我最開始寫人物小傳的時候用的電腦。說不定……能行。”
話音一落。
薄斯凜寒刀一般的眼神就飛過來了。
很顯然在說：當時我讓你弄的時候，你可沒想出這個辦法。
林萌萌縮著脖子沒出聲。
當時薄斯凜是威脅她來著，但萬一成功，薄斯凜又穿回去怎麼辦？
她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至於現在……生命都垂危了，還管得了這麼多嗎！
“但是這玩意兒已經壞了，得送去修才行！”林萌萌道。
“這簡單。”蘇泱泱抱起電腦，往山下走去，“小李，你看著人，別讓她跑了。”
“好嘞！”小李立馬應聲。
回過神來之後，小李愣住了。
不是……他怎麼答應得這麼順暢啊？
好像他老闆是凜哥才對啊！
不管了，這個女人一看就是未來的老闆娘，提前抱大腿，準沒錯！
——
將電腦送修之後，薄斯凜開車帶著蘇泱泱，回到了薄家。
蘇泱泱站在“薄宅”的木牌下，盯著看了幾秒。
——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甚至連裡面的裝修陳設都差不多。
“那個林萌萌為了寫這本書，來薄家應聘過女傭。所以對於薄家的描寫，幾乎都能對應上。”薄斯凜牽著她的手，往裡面走，“但她美化了一些東西。”
他道：“我真正的爺爺幾年前就去世了。是姐姐在管理公司，她常年在海外，不著家，我是跟著保姆長大的。”
蘇泱泱抓到了關鍵資訊，“父母呢？”
“也不在了。”薄斯凜道，“家族破產，承擔不了債務的壓力，雙雙自殺。他們倒是相愛了一輩子，到死都在一起。”
蘇泱泱凝視他幾秒。
原來，凜凜在這個世界，也沒什麼家人。
她道：“所以我們更得回去了。那個世界，才是真正屬於我們的世界。”
在那裡有家人，有朋友，有一切。
那裡，才是他們的家。
“走吧，咱們去拿電腦。”蘇泱泱握上了薄斯凜的手。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寺廟。
小李果然將人牢牢看著，一步都沒有走出去過。
拿到電腦，林萌萌便開始發揮了。
“準備好了嗎？”她問。
“嗯。”蘇泱泱牽著薄斯凜，“記得，把我們兩個的名字一起寫進去。要是敢漏一個，留下的那個也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林萌萌：！！！
“我知道我知道！”林萌萌嘟囔，“我哪兒敢留一個……”
一頓後，她又提醒：“你們想好了啊，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萬一缺胳膊少腿的，或者哪兒又透明瞭……”
“別廢話，做。”蘇泱泱直接道。
林萌萌聳聳肩，深吸了一口氣。
開始！
打字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迴盪。
啪啪啪之後，世界安靜了下來。
林萌萌緊張地盯著蘇泱泱和薄斯凜交握的手。
然而半晌，都沒有看見動靜。
“沒用？”她小心試探。
蘇泱泱睜眼，眸光微微暗了暗。
“沒用。”
不是這樣的。
那種擠壓感她經歷了兩次，跟現在完全不同。
“繼續試。”蘇泱泱道。
“好好好！”林萌萌慌了，一邊打字一邊道，“別這麼兇嘛！我知道了！我之前不是用這個軟體寫的，是另一個軟體！我再試試！”
說著，林萌萌開啟了另一個軟體。
又是一陣啪啪聲。
五分鐘後。
蘇泱泱眯著眼睛看她，“這小說確定是你寫的？”
“確定啊！當然是我寫的！”林萌萌瘋狂抓頭，“但現在它已經不是一本書了啊！它已經被你變成一個完整的平行世界了！你是女主對吧？你離開了那個世界，就相當於這本書完結了啊！完結你知道什麼意思嗎！就是定稿了！回不去了！我怎麼可能把你從一個世界塞到另一個世界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焦躁地吼完之後，林萌萌自己也愣了。
她好大的膽子！
林萌萌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蘇泱泱。
意料之外，蘇泱泱沒有發火，也沒有朝她扔袖箭。
相反，蘇泱泱盯著電腦看了一會兒。
“你沒有能力把我從一個世界塞到另一個世界，那你當時是怎麼讓我去大燕的？”她問。
當時分明就是林萌萌搞的鬼。
她故意設定穿到大燕，才會導致信仰值爆滿，讓凜凜提前回來。
要麼，林萌萌就是有這個能力，但她在裝。
要麼，這件事就該有其他的解釋。
林萌萌抬起了亂糟糟的頭，“因為那不算是另一個世界……吧？”
“什麼意思？”
“大燕也是書裡的一部分。”林萌萌道，“原本是秦婭要拍的戲，在這部戲裡，她飾演一個女帝，這個女帝所在的國家就是大燕。只不過我當時沒有寫女帝的名字。”
她翻出文件，指給了蘇泱泱看，“喏，就是這個。”
“我原本已經忘記這個設定了，只是覺得大燕看著有點眼熟。也是後來漫改的時候我校對全文，才發現了這一點。所以……”
她越說越小聲。
蘇泱泱接上了：“所以你知道這兩個世界既相連，又獨立，並且顧盛的穿越也可以證實這一點。你就動了心思，設了局，讓凜凜回來，把我們分開？”
林萌萌垂頭不說話。
麻了。
“試試寫去大燕。”一旁許久沒有出聲的薄斯凜突然開了口。
“嗯？”林萌萌沒理解。
“把我們寫去大燕。”薄斯凜上前，看了一眼正在夜空中發光的文件，“既然大燕和小說世界是連線的，小說完結了，但大燕不是小說，不會完結。”
林萌萌一驚，“確實不會！”
她突然起身，將自己的電腦拿了過來，“差點忘了，有這個！”
她將文件開啟。
是一個名為《大燕志》的文件。
“這玩意兒不是我寫的！是有一次出現了你在大燕的回憶之後，文件就自動生成了！它隔三差五就會更新大燕發生的重大事件……”林萌萌滑到最後。
果然，最後顯示——
【大燕586年，蘇神現世，立於馬背，身後跟一名妖姬，引萬人朝拜……】
薄斯凜：？
什麼玩意兒？說他是妖姬？？！！
“額……”林萌萌努力擋了擋這一句。
蘇泱泱偏頭笑了一聲。
隨後道：“寫吧。”
“我寫？”林萌萌問。
“不是你，難道是我？”蘇泱泱斜眼。
“當然是你啊！”林萌萌指著大燕傳道：“這是自己衍生出來的世界，我怎麼動？在這個世界裡，你才擁有絕對的主導權啊。”
蘇泱泱一愣。
她在大燕，擁有絕對的主導權？
林萌萌乾脆上手，將電腦往蘇泱泱面前一放，“你試試吧。我有預感，這次說不準真的能行。你想啊，你對大燕子民來說，是神明一樣的存在。即使斗轉星移，你用命去保護的那群人已經老去，但他們依舊把你的事蹟代代相傳，甚至設立廟宇，天天供奉……這件事跟我可沒有關係。”
說到這個，蘇泱泱想起來了。
想到自己在那個空間中看見的所有畫面。
是大燕子民的祝禱，讓她擁有了重生的機會，她在大燕，是擁有足夠信仰的神。
林萌萌探頭道，“哪有神想回自己世界，回不去的。你試試看。但是要寫完整啊，大燕只是一個媒介，你要寫你和凜哥進入大燕之後，又回到了小說世界。”
她又推了推電腦。
電腦螢幕泛著熒光。
蘇泱泱盯著片刻後，最終坐了下來，面對《大燕志》，沉思片刻。
剛要抬手，林萌萌又阻止了。
“等等！”
四目相對。
蘇泱泱眯眼，“你還有事？”
“那個……你想清楚啊？這要是回去了，真的有可能出不來了。”她說著，還看了薄斯凜一眼。
薄斯凜道握緊了蘇泱泱的手。
蘇泱泱道：“當然確定。”
隨後直接動了手。
啪啪啪幾行字。
【……至大燕蘇神廟後，一道金光籠罩，再次消失，去往他們心中所念的世界。】
打完字，蘇泱泱一手拽上了薄斯凜，屏息等待。
然而一秒，兩秒，三秒……
五秒，還沒有動靜。
“再等等。”林萌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字還沒有消失！”
她指了指螢幕。
話音剛落，蘇泱泱驟然看見薄斯凜身上開始飄起了粉末狀金光！
“這這……”林萌萌尖叫起來，捂著嘴後退，“成功了是不是？你們要走了是不是！”
她還是頭一次在現場看見這一幕！
蘇泱泱驟然鬆了口氣，抬眸看向薄斯凜。
薄斯凜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意料之內。
又是意料之外。
身側再次出現了讓蘇泱泱熟悉的擠壓感。
她這次睜著眼，看見四周畫面倒流。
朦朧間，她和薄斯凜雙腳著地，觸到了蘇神廟。
然而這一次，她一秒都沒有想要停留。
“凜凜，快想一下我們的世界。”蘇泱泱道。
剛才她不知道怎麼形容那個世界，又害怕打錯了什麼字，會不小心去往其他的地方。
所以她寫的是——“去往心中所念的世界”。
現在，他們只要想起那個世界的一切，就一定能過去。
薄斯凜點頭，琥珀色的眸子看著她，兩人沒有閉眼。
下一秒，周身同時流動起了一幕又一幕的畫面。
蘇泱泱目不轉睛，偏頭看了過去。
是回憶。
第一幕，是她踹了薄斯凜的椅子。
“以後要還是一個人睡大覺，就給我滾出隊裡獨自生存！”
隨後，是她在水中為他渡氣。
上岸後，薄斯凜解釋自己的嘴唇：“被石頭磕了一下。”
“薄斯凜，你說我是石頭？”
再就是薄斯凜在山崖下睜開眼，湖面裡只有四個元素：裸男、篝火、晃動的四角褲，和麵無表情的女人。
第一次公主抱，震驚薄熙。
第一次為他過生日，並送出了加油站。
“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治你的腎虛剛剛好。”
畫面轉。
他為她戴上小天天手錶，還有透過手錶傳來的：“今晚月色真美。”
他空投大禮包，她對著鏡頭道：“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了。”
還有帳篷裡的擁吻，他耐心教她什麼是心跳，什麼是心動，什麼是吻，什麼是愛。
畫面流速驟然加快。
刻在樹木上的愛心、蘇皇印項鍊、大燕島、白馬和車流，透明的燈塔。
到後來，甚至開始加入了喬和風的海綿寶寶、薄老爺子的太空步、薄熙和荊棘薔薇的直升機……
最後一幕，薄斯凜吻上了她的眉心。
在昏暗的帳篷中，蘇泱泱所有的恐懼和陰影都在一點一點被愛意吞噬，直至消散。
兩人的聲線也在耳側重疊——
“泱泱，把人看光，是要負責的。摸一下，半責，扒衣服，全責。”
“別哭了，薄斯凜。”
“泱泱，放鬆點。”
“我長嘴，是為了吻我愛的人。”
“生的機會留給他們，我，留給你。”
……
周圍瞬間一涼！
她睜開眼，看見自己身處海中，立馬攥緊了身側的手，往水面上游去！
夕陽灑在海面上，兩個腦袋一起冒了出來。
蘇泱泱喘息，捋了一把頭髮，看向薄斯凜。
四目相對，兩人都是微喘。
“臥槽！我我我，我吊了兩個人上來？！”
一聲大喊響起。
蘇泱泱轉頭一看。
就見喬和風拿著魚竿，人已經黑了兩個度，正瘋狂在船上哆哆嗦嗦地找著手機。
隨後對著手機那頭放聲大哭：“晴晴！你快來救救我啊！！！”
“是活人還是死人啊？”沈若晴的聲音外放出來。
“我，我不知道！我不敢看！”
這熟悉的哭聲，蘇泱泱頭一次覺得如此動聽。
“泱泱，上去。”薄斯凜抱著她，先送上了船，自己也跳了上來。
“啊！！！！”
喬和風立馬發出殺豬一般的大吼。
“別過來！別……嗯？”
他從指縫裡看見了兩人的臉，狠狠一震。
“泱……泱姐？”
聲音逐漸加大：“凜哥？？！！！！”
薄斯凜微笑。
“嗚嗚嗚凜哥！你去哪兒了呀！還有泱姐！你們要把我們嚇死嗎！我收到你的信之後，戲都拍不下去了！我們所有人都來大燕島上住了！我……嗷！”
薄斯凜直接一腳，送他去了海面，隨手扔了一個救生圈下去。
“吵死，自己游回去。”
“喂！”喬和風大叫，緊跟著又咧開了嘴，樂滋滋地拿起了手機，“不行，我得趕緊通知小何和老爺子他們！他們也在島上！今晚咱們大吃一頓，慶祝慶祝！”
暖風拂面。
夕陽靠在山頭。
薄斯凜側頭看向蘇泱泱，將她摟進了懷裡。
蘇泱泱環抱著他，感受身側的翻湧的海浪和波濤，勾唇笑了。
“凜凜，我們回來了。”
“對，我們回來了。”
他摸著蘇泱泱的頭，心中無限滿足。
他想，老天有眼，還給了他回來的機會。
是時候去找那些趁他不在的時候跟泱泱告白的鱉孫了！
船隻靠近。
遠遠就能看見岸上的人，他們得到訊息，已然扎堆等候著。
島上萬家燈火，海灘邊立著“大燕島”三個字。
田甜和沈若晴大力揮著手，尖叫聲不停。
人群湧動，拼命往前擠著。
無數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蘇泱泱抬眸看去，眼眶微紅，嘴角卻還是揚著的。
“真好。”她說，“就差一件事，此生無憾了。”
“什麼事？”薄斯凜垂眸。
蘇泱泱招了招手，墊腳緩緩靠近他。
“我們生個寶寶吧，凜凜。”
薄斯凜聽見“生寶寶”，身子頓時一僵。
蘇泱泱笑出聲來，將他抱得更緊了。
語聲輕緩，在海面上飄蕩。
“這次，我來生。”
船隻靠了岸。
無數愛意瞬間從岸邊湧來，將她包裹。
像從前感受到的無數次一般。
耳邊嘈雜，蘇泱泱抬頭，彷彿還能聽見大燕子民虔誠的祝禱。
而此刻。
頭頂是絢爛的星辰。
腳下是熱愛的土地。
蘇泱泱握著薄斯凜的手，感受到了他指尖傳來的溫度，閉上了眼。
她想，百姓們的願望，沒有一個落了空——
她這一生所有的義無反顧的奔赴，都得到了更加熱烈的回應。
今後的生生世世，也會如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