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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斤只要二十。
見雲塵答應得這麼果斷，店老闆喜笑顏開：“小兄弟，再多給你優惠十塊，我就喜歡和爽快的人打交道。”
說罷，還斜著眼瞄了一眼那撒潑似的大媽。
要是人人都這麼好說話，那買賣一事哪裡還會那般費勁？
一手掏錢，一手拿貨，一個是不差錢的主兒，一個是掙大錢的料兒，突出的就是一個爽快。
等到他扛著高筋麵粉，拉著阮·梅柔嫩的小手走出門後，剛剛那潑婦似的大媽湊了上來。
“小夥啊，你虧了嘞。我跟你講啊，這五斤麵粉啊，翻了天都只能要二十，下次人家報什麼價，你直接對半砍，準沒錯。”
二十的貨，那一口一個小兄弟的店老闆，能直接喊四十的啊？
雲塵瞠目結舌，愣愣地看向阮·梅，這虧大了啊！
阮·梅淺笑著，似有萬千風情。
雲塵不甘心地問道：“老婆，你平時來這買貨，他怎麼算你錢的？”
“我只在乎質量。”
“嘿，那我也是。”
兩人繼續漫步，穿梭於鬧市之間。
購物從來都是一件勞累的事兒，尤其是對於男人來說。
雲塵大包小包地，東抱著三包，西提著兩袋子，肩頭還扛了袋麵粉。
最悽慘的事兒在於，拎東拎西的他沒法騰出一隻手來，只能無奈地鬆開那蔥蔥白白的玲瓏玉手。
負重走了極長極長的路後，雲塵有些勞累，一粒粒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出來，滴落到鵝軟石鋪就著的碎石小路上。
“親愛的，歇一會吧。”
阮·梅取出塊摺疊得規規整整的手帕，輕輕地替雲塵拭去了額頭與脖頸處的汗水。
撲鼻的梅香縈繞在鼻端，雲塵輕嗅著香氛，一時有些陶醉在這柔情四溢的氛圍當中。
視野也被那雪白的……珍珠項鍊所佔據。
這項鍊真白！
恍然間雲塵只覺自己全身充滿了力氣，能再拎一倍的包裹，再戰江湖路。
水鄉最大的特點就在於，逛街不勞累。
走完了這一段區域的買賣路，雲塵將大包小包統統都擺放到船隻裡邊，渾身輕鬆愜意，行船到下一家店鋪前靠岸時，卸了荷的他又能牽著那軟綿綿的小手走在岸邊。
一趟便是大半天的行程。
東西還未全部購置完畢，時辰便已到了晌午。
點上兩碗糖粥，再配兩個糯米糕團，又香又甜又糯。
街邊的小吃，風味很是可口。
“以往我從未花費這麼長的時間，慢悠悠地購置梅花糕烘焙的原材料。”
阮·梅舀起一勺糖粥，呵走一口熱氣，然後才輕輕地送入口中。
儀態端莊又優雅。
雲塵愣了一下，想起那還有幾條沒購置完的材料，指了指自己道：“我只是想牽著你的手，多走一會兒。”
他巴不得就這樣慢悠悠地走上一輩子，一輩子沉淪在這悠悠的紅塵之中。
如果烘焙梅花糕是頭等大事，那麼這的確是效率低下的舉動，會很大程度地影響梅花糕出爐時間。
但……
“親愛的，不用緊張，我還沒說完呢。”
阮·梅小口小口地呵走熱氣，與雲塵對視一眼，“等到我們將最後幾樣材料購置完畢，今日剩下的閒暇時間，我們就慢悠悠地散步吧。”
雲塵驚喜地抬頭，只見阮·梅專心致志地對付著手中的糖粥，古井無波的俏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情感流露。
她的心情並不寫在臉上，論面部的表情管理，也許只有唱戲的能與之相提並論。
阮·梅舀起新的一口糖粥，又繼續道：“作為今天的獎勵。”
那聲音平平淡淡，卻酥到了雲塵的骨子裡。
雲塵眼裡跳躍著抑制不住的欣喜：“老婆，我發現你越來越懂我了，懂我想要什麼，喜歡什麼。”
“親愛的，這說明我們每天的實驗都在向良性的方向發展，階段性的突破與收穫，正對應階段性的獎勵。”
阮·梅一絲不苟地道，“如果你將內心真實的想法潛藏著，掩蓋在虛假但又美好的謊言下，我想，實驗的進展會困難重重。”
“正因為你拋卻了重重顧慮，將真心袒露，我才能循著你內心的想法，給予回應與獎勵。”
阮·梅話鋒一轉，忽然道，“親愛的，現在，你還會怪我在那糕點中新增吐真劑麼？”
雲塵問道：“老婆，你很在乎？”
“……”阮·梅看著雲塵的雙眼，四目相對後緩緩點頭，“嗯。”
恍然間昔日情景再現。
雲塵歪著嘴角，樂呵呵地道：“當然不會了，我一直都沒怪過你。”
有時候，習慣是在不經意間讓人感到驚訝的事兒。
僅僅只是幾天下來，他總有股錯覺，在阮·梅面前坦蕩蕩地吐露真心想法，已經不再是一件太過困難的事兒。
只是有些時候，內心的真實想法往往攜帶著赤果果的慾望，容易給人當成變態。
所謂社會性死亡，大抵就是這種感覺。
阮·梅繼續小口小口地品著糖粥。
彷彿沒聽到雲塵的話語，又彷彿聽到了，但沒落到心裡，也沒有為之動容。
只覺得這午後慵懶的陽光，既柔和，又明媚，充斥著矛盾的美學。
和風日下，就著午後慵懶的陽光，阮·梅回到舟中小憩些許。
她拿出自己珍貴的銅鏡，挪轉了一個角度，輕輕折射著亮澄澄的暖陽，暖陽下方的角落，映出了雲塵胡吃海塞的模樣。
一碗小小的糖粥，兩個糯米糕團，並沒能填充滿雲塵的肚子。
她的胃口不大，這樣的一頓午餐正合適，鏡中的他，同樣明白這個理兒，只是他選擇了陪伴。
陪伴自己。
銅鏡再一輕挪，阮·梅靜靜地看著銅鏡中那雙蒼青色的眸子。
她收回銅鏡，趴伏在桌上小憩，細長的睫毛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當她從小憩中醒來時，雲塵正坐在對桌，仰頭便迎上了他的目光。
不知他已在舟中坐了多長時間，她輕輕掃過周圍，那缺少的幾樣材料早已工工整整地擺放整齊。
“親愛的。”
她輕喚了一聲，於閒適的暖陽中牽上了他的手，漫步於歲月靜好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