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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雲跳下馬向呂儉的屍體走去,彎腰摘下他身上的腰牌又返了回來,晃了晃手中腰牌對香草道:“記住,從現在起,我就是副將呂儉了,明白嗎?”
香草茫然地搖了搖頭:“不明白……”
“這是呂儉的牌照,有了這玩意兒,我就可以冒充他的名字去彭太師府送你,不然,他們怎麼會相信咱們是益州侯手下的人呢?”
“噢,我明白了。不過,冒充死人的名字,有多不吉利呀!”
“還不是為了送你去彭府嗎?唉,碰上你我可真是倒黴!”彩雲邊說邊跳上馬背,催馬往前趕去。
太師彭禹乃是當今天子的輔政大臣,在朝中一手遮天,炙手可熱。這日早朝回來,將管家彭忠叫到書房,問彭忠道:“益州是否又有人來?”
彭忠道:“前日益州侯莊大人的中軍官許錦不是剛到嗎?這兩日益州並未來人。”
“倘若益州來了人,立即前來見我!”
彭忠應了一聲,遲疑地道:“大人,我觀您面色不好,是不是出了什麼不順心的事?”
“唉……”彭禹嘆了口氣,“你是知道的,老夫的門生益州侯莊牧對老夫尊崇有加,我每每想將其提拔至朝內重用,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前些日子,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娘娘暴病而卒,皇上極是傷情,終日鬱鬱寡歡,悶悶不樂的。我見這是個絕妙機會,便遣人給莊牧送信,要他速選一名絕代佳人送進宮去。假若能得皇上歡心,何愁他不加官進爵?此次中軍官許錦帶來的那個美貌男子,便是莊牧為天子選送的美女。那女子的確容貌出眾,天子也十分喜愛。可是,萬萬沒料到,那女人竟是受人唆使,來刺殺王駕的。昨日晚間,險些要了皇上的命!皇上盛怒之下,將那女子和中軍官許錦一併下了大獄,收監候審。你想,這種事天子豈會草草了結?定然要治莊牧之罪。倘若益州有人前來,我要他們帶著老夫的親筆信速返益州,要莊牧速速設法為自己開脫罪責,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天哪,原來出了這種事呀!大人,益州最近大概不會來人,大人何不派……”
彭禹擺手打斷了彭忠的話頭:“你有所不知,莊牧進美唯恐中途生變,明著差人走官道護送,暗中卻派許錦走小道送美人進京。我估計,那些走官道的人大概就要到了。”
一名門軍走進來道:“稟大人,門外來了一男一女,說是奉益州侯莊牧之命,有要事求見大人。我們驗過了牌照,那男子是副將呂儉,女子乃丫環香草。請大人吩咐。”
彭禹對彭忠道:“你帶他們來此吧。”
彭忠來至大門外,門軍引見道:“呂將軍,這位便是府中總管彭忠彭大人。”
彩雲抱拳當胸:“益州副將呂儉,見過彭總。”
彭忠忙道:“呂將軍,香草姑娘,大人正在書房,請隨我來!”
彩雲正欲走進大門,門軍攔住道:“呂將軍,請將兵刃留下,這是規矩。”
彩雲摘下長劍交給門軍,同香草一起跟隨彭忠向府內走去,來至院中悄聲問彭忠道:“彭總管,許中軍可曾來到?”
“到了,前日中午到的京城。”
“眼下是否也在書房?”
“沒有,他…..如今大概在宮中。”
彩雲懸著的一顆心一下落了下來。途中,她想了許多主意,以應付和中軍許錦的突然撞面,如今聽說許錦不在此處,心中方踏實了。
來至書房,彩雲和香草向彭禹施禮畢,彭禹賜坐,然後道:“呂將軍,聽許將軍言道,爾等走官道的有十幾人之多,為什麼只有你們二人了呢?餘者是去了客棧還是……”
“唉,一言難盡吶!”彩雲一臉傷悲地道,“末將上路之上小心謹慎,倒也平安無事。豈料,昨日黃昏行至雙獅嶺下,遇到了一夥強人。他們人多勢連,均是些彪悍兇惡的亡命之徒。我與弟兄們拼死相搏,但終因寡不敵眾而慘敗。弟兄們一個個殉職罹難,車上帶給大人的禮物也被搶劫一空,是我捨命衝殺,才帶著香草衝出了重圍,真是死裡逃生兩世為人啊!”
彭禹陰沉著臉嘆了口氣:“呂將軍雖遇不測,但卻比許中軍官要幸運得多……”
“啊!”彩雲故作驚訝,“莫不是許中軍也與我一樣,遇上了什麼風險?”
“許錦被天子押入了死牢,你大概意想不到吧?”
彩雲吃驚非小,以為自己終日擔心的那件事大概發生了。葉仙靈生得那麼美貌,和許錦同行多日朝夕相處,一定是遭到了許錦的強暴。莊牧的母親曾說,入宮的女子俱要驗身,興許是葉仙靈失貞節的事被驗了出來,所以朝廷才治許錦的罪。思慮有頃,忙顫聲向道:“大人,許錦他……他犯的是什麼罪呀?”
“哼,他帶來的那個玉美娘乃是個刺客,昨晚,險些要了皇上的命!”
彩雲不禁心頭竊喜,甚感寬慰,但卻假裝駭然失色道:“啊!大人,這……這怎麼可能呀?那個玉美娘不會武藝啊!”
“她若會武藝,皇上還有命嗎?”
“大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彭禹這才又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最後道:“我已寫好了一封信,你立即帶著我的信返回益州,越快越好!”
彩雲為了解彭禹信中的內容及下一步打算,故作憂愁地道:“唉,事已至此,還能生出什麼妙計良策呢?依未將看來,莊大人既使接到你的信,也是一籌莫展毫無辦法,還是你老人家給他拿個主意為好。”
彭禹向院中瞥了一眼,壓低聲音道:“辦法只有一個,讓莊牧接信後火速來京,就說這個許錦和美娘都是假的,而真的在中途遇難,被強人所殺……”
“噢,你是說這個許錦和玉美娘皆是受強人派遣,冒充許錦和美娘,專程前來刺王殺駕的?”
“不錯。你很有悟性。”
“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皇上假若讓許錦和玉美娘與莊大人當堂對質怎麼辦呢?
彭禹奸詐地一笑:“哼,只怕他們活不到對質的那一天嘍!”
彩雲疑感地道:“大人是……是要殺人滅口?”
“不必問了,你速啟程吧!”彭禹邊說邊拿過一封書信遞給了彩雲,另外還有兩錠白銀。
彩雲看了看香草,有些為難地道:“大人,您看末將帶著個香草多累贅呀,能否……”
彭禹早已看中香草的姿色,忙道:“不必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就把她留在這裡吧!”
“謝大人,末將告辭!”彩雲言畢,轉身向外走去。
彭禹如釋重負,長吁一口氣,身子向後仰去。香草急忙走至彭禹身側,輕輕為他按摩雙肩。彭禹抓住香草那柔若無骨的小手,道:“喜歡留在這裡嗎?”
“當然喜歡。”香草一臉嬌笑,“只要您不嫌棄,我就侍奉您一輩子。”
彭禹忽然想到呂儉的那種俊俏、瀟灑和風度翩人,不由生出些許酸意,眯著眼注視著香草的神色道:“似你這種討人喜歡的女孩子,哪會有人嫌棄呀?告訴我,那個呂儉對你如何?”
“呂儉?他……他沒……沒如何啊!”
“哼,孤男寡女的在一起,難道就沒有過別的事?告訴我,我不會介意的。”
香草突然“噗嗤”一笑:“孤男寡女?這麼說大人是真的沒有看出來呀?”
“什麼沒看出來?”
“她是個女的呀!”
“什麼?”彭禹似電擊的一般,一下坐了起來,驚疑道:“她是女的?”
香草登時悟到了事情的不妙,但卻不敢改口,硬著頭皮道:“是的,她是……是女扮男裝。”
彭禹一把抓住了香草的肩膀:“快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女人是誰?”
香草無奈,戰戰兢兢把雙獅嶺的事如實道出。彭禹氣急敗壞地一掌摑在香草臉上,香草立足不住,後退幾步跌坐在地。
“該死的東西,你為何不早說?”彭禹手指驚恐萬狀的香草大聲斥罵道:“倘若壞了我的大事,看我不撕了你的皮!”香草哪敢作聲,只是用手捂著被打得火辣辣疼痛的面頰,怔怔地凝視著彭禹。
彭禹大叫:“管家彭忠!”,要他差人將香草帶走關押。
香草被押後,彭忠疑惑地問彭禹:“大人,又出了什麼事?”
彭禹十分氣憤,便將香草所說雙獅嶺遭劫及彩雲女扮男裝等事都說了出來。
彭忠聽後道:“這女子既然敢孤身一人闖入京城來救玉美娘,想來必是武藝超群。倘若她能把玉美娘從牢中救走,不是解了大人的後顧之憂,也省得大人再殺她滅口了?”
“唉------,我的那封親筆信落在她手,豈非授之以柄,遺禍無窮嗎?
“這……”
“這女人對老夫的威脅,較之許錦、玉美娘皆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定要沒法除掉她!”
“大人,那女人既然打算營救美娘,九成尚在城內。我立即帶領一幫兄弟嚴加搜捕,將其抓獲,大人以為如何?”
“不,那樣極易打草驚蛇,萬一讓她走脫,事情則更為棘手。我猜她定然要去大牢,不如在那裡將其擒獲較為穩妥。”
“大人所慮極是,不知如何擒之?”
彭禹伏在彭忠耳側竊竊數語,彭忠領命而去。
入夜,一條苗條的身影,疾若驚鴻般飛掠狂奔,轉目間來至一堵高牆之下。這人往周圍看了看,然後,閃電般越過高牆,隱身暗處向四下觀看起來。
此人乃是彩雲,是來獄中搭救葉仙靈的。
她離開彭府之後,為防不測,立即便將那馬牽到馬市賣了。然後來到一座闊綽的酒樓,尋了個臨街的雅座,叫了酒菜自斟自飲起來。她一邊飲酒,一邊透過樓窗往遠處的彭府大門窺視,直至午後,也未看出有甚可疑動靜,這才放下了心。結過帳之後,她尋了一家客棧,一直睡到晚膳時分才起床。她假裝出去用膳溜出客棧,趁著日暮在獄牆外巡視了一陣,便又尋個酒館飲起酒來,直至定更時分方才開始行動。
彩雲翻過獄牆在院中窺視了一會兒,正愁不知玉美娘被關押在哪間牢房,忽見右側通道上走來一人。那人行至一座小房外喊道:“老五!老五……”
“誰呀?”隨著話音房門開了,從屋內走出一個人來,“喲,是牢頭呀,有何吩咐?
“該你換班去看守那個玉美娘了,快去吧!”
“恐怕還不到時候吧?怎麼這麼早就輪到我了?”
“從前是一個時辰一換,現在是半個時辰,當然要提前了。玉美娘乃是刺王殺駕的要犯,必須嚴加看管,萬一出了差錯,我吃不了你們也兜不完,還是小心為妙。我是怕你們站崗睡覺,所以才要半個時辰就換崗的,懂了嗎?”
“懂了,我立即就去。”
彩雲心頭一陣狂喜,悄悄跟著那個獄卒,輕而易舉便尋到了關押葉仙靈的那座單人牢房。見原來看守牢門的獄卒將鑰匙交給了新來的之後轉身離去,彩雲一個縱跳已至獄卒身前,未等獄卒回過神來,便長劍架在他脖頸上低聲道:“別聲張,不然我就割下你這吃飯的傢什兒!”
獄卒直挺挺地立著,既不敢聲張亦不敢動彈。
彩雲吩咐他道:“快把牢門開啟!”
獄卒一聲不響地取出鑰匙,極快地開啟了鎖。當他推開牢門正欲轉身時,彩雲已疾若電火般地點中了他的三道大穴,閃身進入了牢房。
牢房裡燈光暗淡,牆角里坐著個女人,身子縮作一團,頭垂在胸前。
“葉姑娘!”彩雲激動得聲音顫抖,一個箭步躥到了女子身前,“莫害怕,我是趙公明的師妹,女扮男裝的。快隨我走!”
彩雲見這女子一動不動,知道她是信不過自己,眼下沒有過多的時間跟她解釋,便欲強行挾持她出去。當彩雲彎下身伸手想抓她臂膀時,這女子猛地一掌打在了彩雲的左胸。彩雲“哎喲”一聲,一連倒退數步,終於立足不住一下仰面跌倒!
那女子突然怪嘯一聲拔地而起,凌空向彩雲撲擊。彩雲只覺胸悶氣短,背傷處疼痛難忍,但強烈的求生欲支援著她,身子往旁一滾,躲開敵人的撲擊,身子一挺魚躍而起,轉身向門外跑去。哪知,雙腿剛剛跨出牢門,小腿已被繩索絆住,身子踉蹌前撲,一頭栽在地上,早被兩把撓鉤抓住。
一霎時,院中亮起了無數燈火,隱身在各處的伏點盡皆朝這跑來。
彭府的總管彭忠和牢頭也來到牢門之外,冒充葉仙靈的女人扭腰擺臀地來到二人面前,拿捏著腔調道:“二位大人,奴家可是立了大功呀,你們可得給我賞錢喲!”
眾人哈哈大笑,你拉我拽地將那女子外衣扯了下來。彩雲定睛觀瞧,原來是個男子!
彭忠望著彩雲嘲弄地道:“閣下冒充副將呂儉,那麼我還呼你為呂將軍如何?嘿嘿,你女扮男裝前來劫牢,卻不曾想到有人竟會男扮男裝吧?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哈哈……”
牢頭走向前問道:“總管大人,卑職愚昧,至今也想不出彭太師是怎麼知道今晚有人劫牢的。大人能否指點迷津,明示一二?”
彭忠一臉不屑之色地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玉美娘刺殺皇上未遂,反被押入了大牢,你想,她的同謀之人豈會善罷甘休?能不來劫牢嗎?”
牢頭對彭忠的話雖心存疑感,仍豎起大拇指讚道:“神算!彭老太師真是神算矣!
彭忠把手一擺,對身邊兩名彭府的家將道:“速將劫牢女賊押走,太師要親自審問!”
恰值此時,忽聽有人說道:“好熱鬧哇!這麼多人,是在做甚呀?”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後宮總管範連興,帶著四名內侍朝這走來。
彭忠和牢頭急忙向前施禮道:“見過範總管!”
範連興只向二人抬了抬手,便徑直來到彩雲的面前。他將彩雲稍打量一眼,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呀?”
牢頭跪向前來,將剛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向範連興陳述了一遍。
範連興道:“聖上正要問美孃的話,索興將這劫牢之人一併帶入宮中便了。快,去把玉那個美娘也帶來!”
牢頭應了一聲,吩咐獄卒速去帶人。時過不久,兩名獄卒已將葉仙靈帶到了此間。
彩雲見葉仙靈雖然面容憔悴神情木然,但卻十分俊秀清麗,高貴典雅,宛若一尊聖潔的女神塑像。禁不住內心嘆道:難怪趙師兄對她如此痴情,果然是一個空前絕後之的人矣!
彭忠見範連興要將彩雲帶進皇宮,不由又急又怕,忙向前媚笑著道:“範大人,我家彭太師吩咐,要小人將劫牢的強人帶回彭府,他要親自審問,您看……”
範連興不屑地一笑:“彭總管,你未免有點太不識相了吧?請問,是聖上說了算,還是彭太師說了算?是你這個總管說了算,還是我這個總管說了算呀?”話未說完,已背起雙手向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道:“哼,真是自找沒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