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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硯，你很喜歡突然出現在別人背後嗎？”
岑煙一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撐在走廊的牆壁上。
上次就是這樣，這次還來，要不是她隔得遠遠的聞到了酒精味兒，又要被他嚇一跳。
下意識用鼻子嗅了嗅，很快皺眉，他這是喝了多少？
聽南不是說明天才出院嗎？
“抱歉。”他說。
或許是他的聲音帶了三分酒意，聽起來沒有什麼誠意。
她也懶得跟他一個醉鬼計較。
也沒去想他大晚上為什麼出現在這兒，既然碰上了，岑煙把手放下來，退後兩步，重新站好，“南助理應該把話帶到了，我們後天早上見。”
說完也沒再打算要管他，往自己的房間走。
然而事實證明，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無論放在哪個人身上都是適用的。
即使是顧時硯這樣高高在上又矜貴自持的人也不例外。
男人躋身進來的那一刻，岑煙先是被他弄得一愣，而後冷著臉下逐客令，“請你出去。”
男人恍若未聞，徑直繞過她，而後走到沙發上坐下。
她訂的房間空間不算大，一個人住在太空曠的空間裡反而會讓她沒有安全感，很難入睡。
現在突然充斥進來另一個男人的味道，連室內的空氣好像都變得稀薄了。
“顧時硯，”她快走兩步過去，重複，“這是我的私人空間，請你出去。”
顧時硯一手抵著額頭，手肘陷入柔軟的布藝沙發內，臉色倦憊。
他不是會酗酒的人，岑煙也偶爾見過他有應酬的時候會喝多，他現在這就是酒喝多了，頭疼的。
“我不做什麼，你不用擔心。”
岑煙抿起唇，點開手機通訊錄，“我讓聽南過來接你。”
他突然有了動作，溫熱的大掌掌著她手腕，“頭疼，讓我待一會兒。”
男人冷厲的眉眼在酒精的作用下柔和了幾分，少了幾分距離感，但卻不見岑煙有半分心軟，“不行，不合適。”
“為什麼？”他眼皮半闔，反問。
岑煙不覺得他記性有這麼差，“後天，我們要去辦理離婚，孤男寡女，不合適。”
握著她手腕的大掌頓了一下，他垂眸，語氣很淡，“還沒離。”
“……”
“有區別嗎？”
他突然手腕一個用力，岑煙被他毫無徵兆的動作弄得腳下沒站穩，牽扯著跌坐在沙發上，腿緊挨著他。
像是被透過薄薄一層布料傳來的溫度燙到，她飛快地甩開他的手，坐得離他遠遠的，像是在躲避什麼洪水猛獸。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一連串的動作，眼神漸漸晦澀下來。
就這麼坐了許久，像是在考慮，又像是在掙扎，慢慢從西裝口袋一側摸出個皮質小方盒，粗糲的指腹在上面反覆摩挲著。
岑煙視線沒注意到他那邊，她已經給聽南遞了訊息，應該不久之後就會到。
長久的沉默過後。
“或許我們可以試試。”他啞聲開口。
岑煙視線下落，看到那個小方盒。
她記得，老太太壽宴那天，立新的張總送的。
——“希望顧總和太太恩愛白頭。”
呵。
事到如今，岑煙不會自戀到認為他在跟自己告白，她很平靜，情緒沒有任何波動，她只關心一件事，“離婚的事你要反悔？”
“如果我說是呢。”
聲音低到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岑煙沒聽清，也不想聽到什麼，“顧時硯，我不管你是喝醉了腦子不清醒，還是大晚上在別的地方受了刺激，又或者是出於其他什麼原因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離婚的事不可能會變。”
她臉上過分平靜的神情看得人刺眼，刺眼得讓人很想破壞掉。
舌尖抵了抵後槽牙，他突然欺身上前，一手扼住她後頸，另一隻手捏著抬高她下巴，低頭，重重吻了上去。
岑煙猝不及防，被他圈在小小的沙發角落裡，男人抵開牙關長驅直入，口腔被人佔據，舌根被他有些粗魯的動作弄得生疼。
嗚咽著閃躲，“顧時硯……你放開我。”
腦子裡不可避免地想到在梓園看到過的一幕，眼裡很快閃過一抹厭惡。
意識還沒完全迷亂，張嘴就要狠狠咬下。
男人先一步退了出來，呼吸聲比平日重了一些，黑眸深沉，“如果我就是要反悔呢？”
說話時聲音幾乎是貼著她的兩片唇。
“我可以向法院提起訴訟離婚。”
她眼裡有堅定，有防備，還有沒來得及收回的厭惡。
偏開頭，空氣中彷彿連塵埃粒子都靜止了。
在她掙扎之前，男人突然鬆開了她，和她恢復到安全距離，那股迫人的氣息消失，聲線又重歸了往日的寡淡，“開個玩笑。”
“……”
一點都不好笑。
盒子被他重新收起來，順手從口袋裡摸出煙。
岑煙覺得他當真是沒有一點自覺，在他抽出煙之前出聲，“別在我這抽菸。”
他這次倒是很聽話地收了回去，順勢往後一靠，黑眸在房內掃視了一圈，問了一個她聽不太懂的問題，“住在梓園讓你很難受？”
什麼？
她不是很明白他怎麼突然跳到了這個話題，也沒什麼心思掰扯。
在她再次出聲趕人之前，顧時硯站起身。
男人清貴落拓的身形在透明的玻璃茶几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抬手隨意整理襯衫袖口被弄出的褶子，舉手投足間透著股難以言喻的掌控感。
“我會準時到。”
房門“嗒”地一聲關上，屬於男人的氣息很快消失。
她渾身放鬆下來，順勢側著膝蓋枕在沙發扶手上。
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酒精的味道，燻得人頭疼。
輕輕揉捏著眉心，迷迷糊糊間不知不覺睡著了。
她做了個夢，夢裡的她，掉進了一張自己織下的網裡，網上全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洞，近在咫尺可她就是不出來。
直到經年累月，那張網漸漸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破了個大口子，她得以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