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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後，顧時硯繼續低頭處理工作，沒過多久，又把筆一扔，抬手捻了捻眉心。
身體鬆弛下來往枕頭上一靠，開始閉目眼神。
“咦，時硯，聽南怎麼走了？”周美蓉一進來就問。
顧時硯眼皮也沒抬，“嗯”了一聲。
他最近的態度都有點冷淡，周美蓉一時拿不準他是因為什麼。
如果說他已經知道了當天的事情是她一手安排的，可是後來他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也沒向她發難，她不可能自己往槍口上撞，也只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對了時硯，你看看跟電視臺那邊的人走走關係，打聲招呼，婉婉這麼久沒回臺裡，我擔心有人會為難她，打點打點，讓臺裡的人多關照著點兒。”
顧時硯半天沒做聲，闔上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緒，“她自己能處理。”
周美蓉把桌子上有些凌亂的檔案稍微整理了一下，“我當然也相信婉婉的能力，總是要以防萬一。”
見人沒什麼反應她又繼續說道，“外面傳的那些東西，咱們聽聽也就算了，總要表個態，讓他們知道，婉婉還是咱們顧家人。”
顧時硯眼睛慢慢睜開，淡淡應了一聲，“知道了，我會讓人去辦。”
周美蓉滿意了。
“媽。”
他突然出聲。
周美蓉:“怎麼了？”
“下不為例。”語氣沒什麼感情，但是周美蓉聽出了幾分警告的意思。
她心裡慌亂了幾分，又很快鎮定下來。
這件事她處理得很乾淨，不可能會查出什麼來，就算是聽了岑煙跟他說了什麼，那也是無憑無據。
她只能裝作沒聽懂，說話還是跟平常一樣的口吻，不見半分破綻，“媽知道，你向來不喜歡這些，就這一次，我也是擔心婉婉受委屈，看你這孩子，這麼較真做什麼。”
顧時硯唇緊抿著，沒說話。
看見他沒什麼溫度又毫無笑意的臉，明明是自己的兒子，周美蓉此刻卻有些不敢直視，打了兩句岔，匆匆找了藉口出去。
……
夜晚的海城，月色籠罩大地，市中心滿大街的霓虹燈折射著五彩斑斕的光線，交相輝映。
“筠雅”兩個大字低調隱在大片光亮之下，卻又無人不識。
原本明天要出院的人，此刻半張臉隱在黑暗裡，默不作聲往口中送酒。
酒精因子肆意瀰漫，染得整個包廂都是酒香味兒，男人臉上卻不見醉意，但少了幾分攝人的壓迫感。
陸凌禹推門進來的時候暗罵了一聲，奪了他手上的酒，“姓顧的，你成心砸我招牌是不是？要喝上你們顧家自家酒吧喝去！”
哪家病人院還沒出就跑來酒吧喝酒，要不是酒吧經理打電話告訴他，他還不知道。
顧時硯被奪了酒，也不惱，腰身探低，修長冷白的手指摸過桌上的煙，打火機“滋”地一聲，菸絲冒出火星。
並不亮堂的燈光下，映出他晦暗的神情和冷感十足的側臉。
陸凌禹覺得自己是塊磚，顧時硯需不需要都往他這搬，抻抻褲腿坐下，“這是又怎麼了？”
顧時硯沒答，薄唇翕合間，一縷薄薄的煙霧自鼻尖噴出，“來一支？”
陸凌禹手伸一半，又抬手擋了，“不來。”
順帶著把他手上的煙也碾了，眼神嫌棄，“你也別把煙味兒蹭我身上。”
“從良了？”
“……”
“滾，晚上有約。”
顧時硯掀眼淡淡覷他，意思明顯。
陸凌禹往沙發上一靠，斜眼看他，“改行打探八卦？”
他脖子邊上有個不顯眼的紅印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咬的。
顧時硯瞧見了，淡淡移開視線，如他所願繼續八卦，“喜歡？”
喜歡的女人。
陸凌禹聽出來了，輕哂，語氣滿是不在乎，“你還不瞭解我？”
顧時硯不可否置，從來都是他煙不離手，沒見為了哪個女人不碰煙。
陸凌禹沒什麼心思說這個，把話題又牽回他身上，“問你呢，好好在醫院住著，跑來喝什麼悶酒。”
回應他的只有一陣緘默。
陸凌禹眉梢輕挑，得，他知道了。
還是得他這個軍師出馬。
“我以前的話收回，要我說你們乾脆也彆強行綁在一起了，天天她鬧一出你鬧一出，沒勁兒，趁現在大家還能當個體面人兒，好聚好散算了，別弄到最後結了仇，老死不相往來，那才難看。”
陸凌禹說著說著開始滿嘴跑火車，“她想離你就成全她，弄不好以後你還能混個她兒子的乾爹來噹噹，等你以後你有了娃，你們兩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親家嘛，你年輕時候的遺憾讓你兒子替你完成。”
顧時硯:“……”
不想接他這些不著調的話。
沒了酒，煙也不讓抽，顧時硯沒了繼續待的興致，走之前出於兩人那點僅剩的微薄情分提醒他，“別太過火。”
他指的是兩人前一個話題。
陸凌禹嘴角勾著笑，模樣懶倦，不以為意，“不送。”
司機開的車，把顧時硯送回了醫院。
車廂內沒開車燈，男人眉頭擰得緊，閉著眼睛靠在後座上假寐。
“顧總，到了。”
顧時硯“嗯”了一聲，一手揉著額頭，緩解了一下酒勁兒上來的頭疼。
司機等了一會兒，解開安全帶下車，又聽見他淡聲吩咐，“跟上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