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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考慮考慮。”
楚渺掐著手心，含著淚說出了這句話。
手已經觸碰到門框的陳媽媽，勾起了嘴角，眼裡閃過一絲得意，又很快地恢復悲傷的模樣。
她飛快地從門口走回，不可置信般說到：“渺渺，真的嗎，不要勉強自己，千萬不能因為母親而考慮進入夢樓。”
“媽媽放心，我會慎重考慮的。”楚渺點點頭，看著陳媽媽還在流血的額頭，快步走上前，拿出帕子擦乾。
“媽媽還是快去處理一下吧，不然容易留傷疤。”
“好，渺渺放心，你一定要好好考慮啊。”
陳媽媽捂著額頭離開，出門前還不忘叮囑楚渺要慎重。
隨著門關上，楚渺好像一瞬間被抽光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她茫然四顧，看著眼前的一切，熟悉的地方總能讓人感到安全，可她在這裡，只感覺到了一絲淒涼。
這也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好像就沒有存在過，自從小時候的高燒，她就忘記了一些本就清晰的記憶。
楚渺看著床邊還放著的盒子，奮力撐起自己，踉蹌著走向床邊，緊緊地抓著盒子，指尖因為用力已經泛白。
這是她唯一能抓到的東西了。
楚渺悲哀地想著，也許她這樣沒有家的人就應該順從的跟著安排走，不要妄想一些東西。
至少……至少，這裡還有她的容身之處……
楚渺死咬著嘴唇，嗚咽著，不甘著。
夜晚很快降臨，她重整了一下心情，不能讓成繼澤發現端倪。
楚渺坐在倚香軒內，心不在焉地撥動琴絃。
一陣敲門聲喚回了楚渺的思緒，能在這時來敲門的也就只有成公子了。
楚渺上前開門，成繼站在門口，手上還提著一盒點心。
“送你，一品軒的糕團。”
楚渺笑著接下了，成繼澤自從知道她喜歡一品軒的糕點後，每次來都會帶一些。
倒也不是楚渺不去買，每次一品軒開門，糕點很快就被售空，而夢輕閣離得遠，楚渺就趕上幾回。
而一品軒是成家的產業，成繼澤總能拿到最新鮮的糕點，楚渺拒絕過，但每次還是會出現在她桌上，後來她就接下了。
開啟盒子，發現這次的糕分為五色，楚渺拋開煩惱，有些好奇：“此次糕點的想法是什麼？”
成繼澤抿了一口茶水：“猜猜看？”
這倒是他倆之間一個共有的活動，每次有新品，成繼澤帶來，讓楚渺先品嚐然後猜製作的想法來源。
楚渺端詳了一會，挨個試了一下，思索片刻：“旁邊四色倒是容易猜出，只是中間的不容易。”
“那說說看你的想法。”
“旁邊四色是依照春夏秋冬四季而，春日的桃花餡對應著粉色、夏日的蓮子對應著綠色、秋日的金桂對應著黃色、冬日的梅對應著白色。”
“就是這中間……猜不出來”楚渺嘆了口氣：“認輸。”
成繼澤輕笑：“那你先去彈個曲子，我再告訴你。”
楚渺應約，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輸的人要去彈一曲。
楚渺彈完，坐回原地，等著成繼澤揭曉答案。
成繼澤看著楚渺一臉期待的樣子，有些好笑，還是捂著臉說了出來：“中間只是隨機的，各種餡料都有，只要湊夠五色就行，給人一個驚喜。”
楚渺聽到這個答案也是一愣，但願賭服輸，況且琴都彈完了，又能如何呢。
“成公子，請。”
楚渺重新斟茶，搖了搖頭，自己倒也是沒想到。
楚渺坐下，給自己也倒了杯茶，還是很好奇：“這五色糕團想必生意極好，畢竟要嚐遍中間的味道需要多買幾次才行，那這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不才，正是在下。”
“佩服，楚渺以茶代酒，敬成公子一杯。”
楚渺喝完才發現成繼澤一直看著自己，卻又不知為何，楚渺疑惑：“成公子，你……”
“楚渺姑娘，為何那日你要阻止我？”
室內靜默了一會，楚渺嘆了口氣，該問的還是會問的。
“那日與你競爭的除了王家還有相國府、寧王府，不算最後的寧王府，單單一個相國府的權勢就足夠了。”
“可……”成繼澤想開口，卻被楚渺打斷。
“雖然相國府不會以權勢壓人，但是你一旦和柳小姐叫價，就算你成功了，那第二日傳的就是成家公子為一琴姬擲萬金博一笑。”
“成公子，我不願如此，我不想拖累你。”
楚渺摩挲著手中的茶杯，垂眸看著飄起的水霧，淡淡地開口。
“說到底，我只是個商人之子。”
成繼澤苦笑，內心有些酸澀。
楚渺怕的就是成繼澤有這個念頭：“成公子，與你身份無關。”
“我願意開倚香夜談就是為了贖身。”
雖然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楚渺神色黯了黯。
“你……”
“我早已有了離開的打算，等我攢夠贖身錢後，我想有間自己的房子，做著自己喜歡的事，無人知曉我是楚渺。”
她想著描述中的那不可及的自由，算是給自己一點念想。
“所以，少一點風波，這樣對於你我來說都很好。”
“更何況成家多年好名聲，我不希望牽扯到你，將你與權貴扯到一起，那樣容易害了成家基業。”
談及權貴，楚渺想到的就是江北洲，那天晚上特意提起的成繼澤，明顯已經注意到了，但還好，沒有過多追究。
成繼澤聽完，才明白楚渺的打算，於是嚥下了想說的話，轉了個話題。
“你知道為何我要將五色糕中間設定成隨機的麼？”
楚渺看著成繼澤，雖然有些不明白為何突然又談回五色糕，但看他那模樣，沒有任何頹廢的情緒也就無事了。
她疑惑：“剛才不是說給人驚喜感麼？”
“對，是給人驚喜感，但是我希望的是，吃到五色糕的人，嚐遍四季後，嘗過驚喜，能是自己喜歡的。”
成繼澤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楚渺，眼裡有楚渺看不明白的情緒在翻湧。
“那……很好啊，我希望自己也能這樣，嘗過四季味道後，最後一種帶給自己驚喜的是我喜歡的，這也是得有所願了。”
楚渺避開了成繼澤的眼眸，轉過頭，看向窗外，這幾個字在心中反覆翻滾：
“得有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