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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內的燭火跳躍著,彷彿下一秒就會熄滅。
釋長弦使用神魂觀摩著那座巨型法陣,半晌,他放鬆下來,法陣經過幾百年的藏匿,其上的靈力早已消散,或許正是因為支撐不住,所以花印才會再次不知所蹤。
頃刻間,環繞在法陣上的符文忽然朝釋長弦飛去,攻勢兇猛,好在一道紅黑色身影擋在他身前,瞬間化解這次攻擊。
“雲姑娘怎的來了?”
雲卿棠斂眸,輕聲道:“前塵境即將坍塌,大概是花印引起的,再不走你就等著被埋這吧。”
雖是厲言,但流露出一絲關切。
兩人慾走,那些符文又纏上釋長弦的手腕,一晃便印進他的腦海中。
“有事嗎?”雲卿棠扶住搖搖欲墜的他。
“額,應該有。”
話音剛落,釋長弦感覺自已的腦子一陣接一陣地抽痛,忍耐力也被疼痛一點點地消磨殆盡,忽而倒在身側之人的懷裡。
雲卿棠輕喚一聲,他身子動了動。
“你叫我什麼……?”
釋長弦恍若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但又好像沒聽到,意識已然模糊不清,只是依偎在對方懷裡,如同沉默不語的乖孩子。
雲卿棠單膝蹲下抱著他,臉上始終平靜如常,僅眼裡的情緒稍微變化了一番,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容顏,纖手不禁為他拂去額前的碎髮。
“忘了便忘了吧。”
一句輕言於寂靜的大殿中飄散,不知落在了哪個角落。
幾塊碎石前後落下。
雲卿棠壓住了眼底的瀲灩光華,橫抱起懷中的人,抬腳朝殿外走去。
明明是一個八尺男兒,卻如此的輕,雲卿棠不過低他半個頭,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其打橫抱住。
若是這時仰頭看前塵境便可以看到天際似乎被撕裂般碎開。
坑中躺著的骨歇動動手指,低吼著,像是無聲的控訴,隨後忍著全身劇痛艱難地爬起來,剛才封無序的那一劍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跌跌撞撞地站著,滿眼陰鬱地望向悠悠而立的三人。
“我會將你們碎屍萬段的。”他咬牙切齒道。
喬幼憐聞言輕笑,打趣道:“我可沒打你,若你當下能逃,日後再找封無序麻煩也不遲。”
封無序“呵”的一聲偏過頭。
本來坐在巨石上的李少延忽地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淡藍透明的冰弓,他輕拉弓弦,兩支冰藍色的箭矢忽現,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壓迫十足,而箭矢方向赫然指向骨歇。
“給你一個逃跑的機會。”他道。
骨歇此時如一條待宰的魚,根本由不得自已,莫說臉面,性命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問題,他受不起這奇恥大辱,但仍然往後退,尋找一個逃跑的良機。
李少延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戲謔道:“晚了。”
咻——
冰藍色箭矢破空而出,不等骨歇作出反應便射穿他的心臟,一秒不到,心臟再一次被射中,兩支箭矢穿過他的心臟兩次後穩穩插入他身後的地面上,化為冰霜蔓延了整個前塵境。
骨歇眼裡含著不甘與痛楚,最終死亡倒地,黑煙騰空。
“李少延,你簡直就是殺人誅心。”封無序搖搖頭,無奈笑道。
“反正他也逃不掉,玩玩怎麼了。”
“嘚。”
喬幼憐掩唇笑著,很快她餘光一瞥,瞅見巨石後一抹青色身影,她好奇地將那小玩意拎起,細細觀賞。
螭湮被抓住,它看看喬幼憐,又看看另外兩人,尤其是在瞟李少延時,不禁覺得自已心臟一疼。
這仨絕對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螭湮心中念道。
“這怎麼還一隻鳥呢。”喬幼憐道。
螭湮憨笑著:“要不咱們先出去吧,這地方快塌了……”
“喲,還會說話。”她將螭湮捧在手心,又道,“不急,我們在等人,放心吧,出得去。”
螭湮在心裡祈求道:釋長弦,你還是快點出來吧,我受不了了。
李少延只是淡淡一瞥就把螭湮嚇得不輕,封無序調侃道:“李少延,你挺嚇鳥的哈,這小傢伙一看見你渾身發抖。”
“其實……我也蠻怕你的。”螭湮怯聲道。它可不瞎,不久前對方那一劍光靠氣勢就把自已的羽毛斬下幾根。
“……”
李少延沒說話,轉頭望向宮殿大門處,看見熟悉的身影,開口:“出來了。”
“等等,我雲姐懷裡抱著誰啊?!”封無序猛一激靈道。
螭湮也大喊:“丫的,臭釋長弦,我在這裡擔驚受怕,你倒好,竟然被漂亮姑娘保護得連衣角都不帶髒一下的,還抱著!”
喬幼憐按捺住暴跳如雷的它。
“怎麼,認識卿棠抱著的男子?”
“怎麼可能不認識,就是他把我丟在這的,自已跑進宮殿裡。”
“你的意思是,他能進去?”
“當然。”
“第一個進去的嗎?”
“昂。”
三人面面相覷。
封無序沉思道:“看來他便是那個特允之人了——可是我還是想不通,雲姐為什麼會抱著他出來啊?”
“我也不知道嘍,要不你去問問。”喬幼憐聳聳肩。
“算了,我不敢。”
“呵呵。”
雲卿棠抱著釋長弦朝三人走來,她什麼也沒提,平淡道:“出去吧。”
他們看了一眼她懷裡的男子,還是張了嘴又閉上嘴,只是點頭。
大雪仍然紛紛而落,境外白茫茫一片。
幾人前腳剛踏出,前塵境緊跟著便在一聲巨響中毀壞,碎片都隨著雪絮消散。
“這前塵境算是徹底沒了。”喬幼憐嘖嘖道,“對了,卿棠,花印……”
雲卿棠默不作聲,低頭目光掃過釋長弦的臉。
她不說話,三人也不敢繼續追問。
“你們先回去吧。”她道。
“你需要帶……他回神鸞山?”李少延問道。
李少延或許是唯一一個這麼有勇氣地質問她的了。
“怎麼?”
“沒怎麼。”
但勇氣不多。
三人躬腰一禮,轉身離去,喬幼憐順便把螭湮丟在釋長弦身上。
雲卿棠隨意一瞥,螭湮慌忙跳下,鳥嘴不禁叭叭:“站一下也不行……”
“再說。”
“我啥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