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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女巫與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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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為了能佔到位,零零早上十點就趕到了省圖書館的頂層,沒想到,伊伊已經在那裡。這次她穿了件絨布連衣裙,上身和裙子部分視覺上是分開來的那種,上身是赤霞珠色圓領運動衫模樣、其肩部圍著一圈褶邊,裙子是印滿了碎花的斜紋布小褶裙,上衣左胸處有一隻小馬刺繡。腳上踩著輕盈的草編鞋,沒穿襪子裸露著腳背,輕快的腳部氛圍平衡了衣服的濃墨重彩。她的頭髮依然盤起,雖然裙子看著比大美的還要短,但整體優雅得多。

“伊伊,你這麼早就來了啊”零零上前問道。

“哦,零零,你來了啊,我正想著能不能見到你,因為我一會馬上就要走了,還好你來的早,中午我要跟家人去丹麥,實在不好意思”

伊伊非常的客氣,把隨口一說當做了認真的約定。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零零一心只想著趕緊“完成任務”,但又覺得直接問韜韜平時在幹什麼實在是太突兀,容易讓伊伊感到自己很奇怪,所以暫時先不問,見招拆招吧~

“啊~丹麥好像很遠”

“嗯,直飛要14個小時”

“你們去那裡玩嗎?”

“嗯嗯,丹麥有個重要的節日,叫仲夏節,父母帶著我去過個節“

“要去多久啊”

“節日持續大約一週,6月19日開始,我都在那裡”

“那期末考試怎麼辦?”

“考試正好在我回來的第二天,我記得是6月26日到6月28日”

“這樣你有時間複習嗎?”

“沒關係,期末考試還是能應付一下”

“你爸媽不擔心你萬一沒考好嗎?”

“哈哈,他們認為只要我明白了學的到底是什麼,不是死記硬背,考試就不成問題”

“哦哦,那你大概幾點走”

“差不多20分鐘後就該走了”

還有20分鐘,韜韜的話題估計問不上了,不然就還是問問那個什麼仲夏節吧。

“你們怎麼會想到去這麼遠的地方過節啊”

“是這樣的,你還記得上次那個Linda嗎,她現在在丹麥上學,她家好多年前移民去了那裡,這次就是她家邀請我們去的”

“哇,這麼棒,那是不是還有很多外國人一起”

“我也是第一次去,聽Linda說,仲夏節有跳不完的舞,海灘上的人們也要脫光光哦”

“啊?什麼都不穿嗎?”

“嗯,什麼都不穿!”

“天呢,你會脫嗎?”

“那我得看我媽脫不脫”伊伊壞笑著。

零零心想,韜韜會不會去呢?

“你就跟你爸媽一起去嗎?還有沒有其他人”

“嗯?其他人是指?”

“其他親戚之類,比如你哥哥姐姐”

“哦,那沒有了,你說的是表哥堂姐這種是吧”

“對對”

“哦,他們不去”

“哦哦~”

伊伊和零零道別,零零目睹著伊伊遠去的背影,一隻手託著下巴,另一隻手的手指敲擊著桌面,用極慢的節奏平復著內心。

20個小時後,6月19日,週日,哥本哈根機場。

Linda父母載伊伊一家,從哥本哈根五顏六色的市區一路向北,驅車駛在丹麥的黃金海岸Strandvejen上,一側是無邊無際的大海,一側是極樂淨土般的富人區,有米其林餐廳、有豪華的別墅、也有現代大平房。近一個小時車程後,他們便抵達了一套漢普頓式的海濱別墅,隱藏於修剪過的小樹林中,石頭打造出橫豎交叉的兩個巨型方形建築,從門口踏著石板進前院,泛著綠光的泳池旁整整齊齊放著木質的躺椅和撐開的遮陽傘。正對著前院的方形建築的上層是偌大的橫向長方形混凝土框架,中間鋪設整面大玻璃非常通透,可以清晰的看到房內的裝飾,混凝土框架內側的左邊有一個環形混凝土製的樓梯,人可以順著爬到屋頂。這個建築的下方正中是大門,人從這裡進去。

進去後高達六米的大廳,一個角從天而降懸掛著大型黑色鐵質火爐,火爐下方的圓形矮櫃裡放滿了可見的木頭。圍繞著火爐是兩個白色半圓形皮質沙發。整體水磨石地面、清水水泥牆面、通向二樓的玻璃把手樓梯和寒冷地區特有的綠植,讓空間顯得大氣和平靜。一樓的開放式廚房也延續了同樣的水泥牆面,用原木做的櫥櫃和中島柔和了水泥的冰冷。

整個別墅有一些層疊的結構,比如環形樓梯有一部分伸進了一樓大廳,另一個方形建築的一部分也和大廳建築連線。

伊伊驚歎於這個別墅的造型和內部風格,與國內的一般住宅完全不同,國內豪宅多半使用高檔石材、高階吊燈佔滿整個屋子,滿牆的玻璃門櫥櫃以及裡面放置的“禮品”彰顯著主人的地位,營造出濃濃的等級感。而這裡的別墅卻透著自由和自然,好像家裡就是樹林與大地,樹林與大地也可以是家裡。

伊伊一家住在三樓東側的兩個客房裡,從落地大窗看出去,可以想象30公里開外的瑞典。

“老李啊,今天晚上我們就隨便吃點,你們早點休息。明天是仲夏的正日,參贊已經訂好了科肯達城堡酒店,不遠,就在旁邊,到時候我們好好慶祝慶祝。”Linda的爸爸見到老友,興高采烈地的說。

第二天是6月19日到6月25日之間的一個週五,也是每年仲夏節的日子,是北歐日照時間最長的一天,由於北歐大部分時間的白天都很短,於是陽光對他們極為珍貴,仲夏節這一天,大家載歌載舞,在美食佳釀中祈求豐收,以及順利度過這一年的嚴冬。

下午從住處出門時,海灘上人們已經開始搭起烤爐和帳篷,烤架上炙烤著豬肉,還有很多香腸、乳酪、麵包卷之類的小食,裸體的人們在游泳或躺在沙灘上感受陽光。

Linda爸爸依然開著私家車帶著大夥去到城堡酒店,而Linda提議想和伊伊騎腳踏車過去,仲夏節也是孩子們冒險遊玩的日子,所以父母都同意了。

科肯達城堡酒店坐落於茂密的叢林之中,是一座18世紀建成的白色古典城堡。包圍著酒店的大片區域是高爾夫球場。

他們抵達時,酒店已經被鮮花布置過,迎賓區的服務人員專業的指導著來賓的去向,並給每一位來賓,無論男女,奉上仲夏節特有的花環戴在頭上。來賓穿著都偏休閒,女士以輕薄的中長裙為主,男士則是簡單的T恤衫襯衫和長褲。草坪的正中間已經搭起高高的五月花環,側邊築起一個高臺,上面壘著2米高的樹枝堆。另一側是臨時擺放的高低不一的食物區,當下已經放著的是鹹豬肉、香蔥沙拉、乳酪拼盤等冷盤,仲夏節吃的並不華麗,更多的是為了迴歸自然、連線自然,烹飪偏重原始的味道。離建築更近位置的一個角落,已經搭起兩個烤爐,上面鋪著四個羊腿。

在場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有華人也有當地人,有企業家也有專業人士如律師或銀行家。今天是歡慶的日子,大家放下工作,談論天南地北,丹麥人與人的互動氛圍友好極了,伊伊之前就聽Linda說那裡的人不拘泥於出身或職業,今天體會到了,無論你是華人還是丹麥人,無論你是白手起家的企業家還是當地的貴族世家,都能聊出幾分實在話題。在場的一些幼兒園年齡或更小的孩子,更是放肆的大喊大叫和胡亂奔跑,差點撞到可樂和熱狗。

Linda一家是丹麥的重要華人企業家,駐丹麥的參贊與之交好,每一年的仲夏節參贊和當地的貴族都會開展大型慶祝活動,邀請全丹麥的知名人士來此歡聚。這裡的慶祝雖不高檔,但是真正的狂歡,人們喝著源源不斷的嘉士伯啤酒和主辦者的窖藏啤酒,無須講究禮儀。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一群當地的初高中生圍在一起,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跟伊伊攀談。

“那是什麼?”

“那是女巫的火葬場~如果你不聽話,女巫就會騎著掃把拔光你的頭髮”一個丹麥男生生動地解釋。

“啊?你們的女巫這麼奇怪”伊伊半信半疑。

“哦耶~拔掉頭髮的人類會慢慢枯竭,靈魂出走,所以半夜裡要小心了,如果你看到樹林裡有光頭在走路,那準是女巫乾的好事”另一個丹麥男生接著上一個人的故事。

“那她會傷害我嗎?”伊伊不管真假,只覺著這個故事可以繼續往下說。

“噢,親愛的,光頭仔不會傷害你,但他的軀殼已經成了女巫的木偶,女巫發現了你,知道你不好好呆在家裡,就會找上你”第一個丹麥男生用陰沉的聲音嚇唬伊伊。

Linda在邊上笑。

“萬一我被拔了頭髮,該如何是好,我能找女巫單挑把頭髮要回來嗎?”伊伊說。

丹麥男孩們覺得伊伊很有趣“哦,你可這是勇敢的女孩,確實,那是個好辦法,其實我當初就差點被一個西蘭島女巫攝取靈魂,後來我用松樹樹幹做了一把斧子,砍斷了她的右手,才保住了我這帥氣的秀髮”

“哈哈哈”

“好故事”

“女巫有敵人嗎,就像祖德將軍和超人”

“有同伴也有敵人,有邪惡一方也有正義一方,女巫看到熊人害怕,熊人會追殺她們,而巨狼會保護她們”

“看,我這個徽章上面就印著熊”一個丹麥男生亮出了一枚銅製盾牌形狀的徽章,上面雕刻著繁複的枝葉花紋和一隻防禦姿勢的熊。

“真的哎,你是熊人的後代?”伊伊不相信他們還能自圓其說了。

“當然,這就是證據”拿出徽章的這個丹麥男生叫Nicolas。

“他的斧子是你做的嗎”伊伊問Nicolas之前那個被拔頭髮的男生的事情。

“哦,不,我們每個人都是英勇的,但是如果巨狼也來了,我就會去幫他”

“快看,女巫的火葬場要燃起大火了”

只見高臺上有一個紳士模樣的男性,高高舉過一個女巫樣子的玩偶,放在樹枝堆上面,然後另一個男性準備上臺點火。

“你不是熊人的後代嗎?”伊伊對著Nicolas說。

Nicolas一路狂奔,跳上高臺,奪下火源,開始點火。臺下人們更多的是歡呼,為年輕人的勇敢感到光榮。

火焰一下就竄的很高,熊熊燃燒之際,人們自行開始圍繞五月花環開始唱起當地歌曲,一個跟著一個做出青蛙的樣子,跳起青蛙舞。Nicolas教伊伊怎麼唱歌跳舞。眾人紛紛跳起來,整個草坪成了歡快的草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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