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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臨蹲下,跟兒子對視,漆黑的眼珠攥住了許識意心臟。
許識意側過頭盯著自己的鼻尖。
他活了這麼幾百年,鮮少有在誰面前表現出故意叛逆的表情。
許臨沒有表情,捏住許識意的下巴把他的頭強制扭回來,看到兒子下意識慌亂的眼神,扯出一抹冰冷笑道:“一出去你就飄,這次全妖族上下都知道了你的好事,很給我長臉。”
“上頭的都來問我,你要我怎麼說?”
“許十一,怎麼才拿根棍子,怕我拿鞭子抽你?”
許識意受阻,聲音含糊:“……又不是什麼大事。”
周隨頭一回看見許識意這副受挫受制於人的模樣,想替他反抗,看不得那隻捏著他的手,平時那張能說會道的嘴怎麼現在就歇住了。
許臨目光一轉,看著周隨點頭,如霜似雪不留情道:“還帶來一個看客,讓他到邊上去。”
“……”
許識意被放開,轉過腦袋,語氣不善衝著周隨說:“沒聽到嗎,出去。”
周隨從沒有見過許識意氣紅的眼睛,這次見到了,掀起的眼皮是不甘願的,不耐的。他肯定此刻後悔極了帶著周隨過來。
這副場景對周隨的衝擊太大,他一直壓抑著的暴戾情緒快爆發了。
許識意倔強側過的腦袋,顯露出氣得顫抖的光潔脖頸,看上去讓人揪心。
“沒讓他出去,邊上去站著。”
許臨取過來正對面牆上掛著的帶刺白色長鞭,淡漠說道:“許十一,衣服脫了。”
——
這真是周隨第一天知道,原來那麼厲害的許識意也有怕的人。
他被迫在一旁看著。
“唰……”
長鞭揮過,劃破空氣。
看著許識意嘴裡咬著布條,跪在地上被許臨用了狠勁抽。
妖力貫穿長鞭,抽得許識意皮開肉綻。
鮮紅色的血將他的褲子染了色,只不過一刻鐘,許識意額頭上冒冷汗,在一次搐縮後捱了更狠的一鞭。
但始終他都沒有哼出聲。
周隨跟被雷劈了一樣,一動不動,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
怔在大殿的東側。
“呃……”
鞭子不小心抽偏了,許識意的鎖骨到脖子處出現了血刺啦的一道痕。
許識意彎著腰抬起頭,眼神少有的震顫。
周隨膽大包天,來替他擋下了一鞭,被衝擊力撞到許識意的背上,兩個人都往前傾斜。
他也一聲不吭,手撐著地,頂著一雙紅血絲爬滿眼球的眼睛跟許臨說:“在京城是我要這麼做的,您打我吧。”
周隨擋在許識意前面,不肯許臨再動手,但許臨強盛的妖力壓下來,兩人都扛不住。
周隨腿在震顫但依舊沒有彎一分一毫。
許識意喘氣罵他:“你有病吧。”
許臨見他們師徒如此,丟開手裡染著血的長鞭。
“下不為例。”
丟下這最後一句話,許臨就轉身離去,單看背影以為這是一個情感寡淡的人。
許識意躺倒在承殿的地上,目送許臨出去,吐出一口氣。
周隨:“我去找東西給你包紮。”
許識意拉住他:“別折騰了,回去。”
許臨造成的傷口,不是一時半會能消得掉的。
周隨給他包紮傷口,靈藥抹到許識意胸前那道傷口的時候,他在戰慄。
周隨觀察著許識意臉色問:“師父,疼嗎?”
許識意卻一臉平靜,壓抑著自己,讓周隨出去:“我自己來。
——
周隨在房門口碰見了前任妖后,就是許識意他娘。
言照雪擔憂地拉住周隨問:“他如何了,這次他爹發了好大火,傷的重不重?”
女人容貌依舊眉目如畫,絲毫看不出她的年歲幾何。
言照雪正準備進去看看,聽到裡面許識意對周隨說:“今日,誰都不許進來打攪我。”
於是,周隨帶著言照雪到前殿去。
言照雪心酸:“他爹怎麼就下這麼重的手。”
周隨無話可說,又問道:“師父他以前也這樣過?”
言照雪回:“是啊,不過一般不會下狠手。”
“他五歲那年,就捱了第一頓打,我記得清楚。我帶他去人間,他在村口看到一隻大白狗,可能是覺得跟自己長得像,非要把它帶回家,我依了他。”
“然後回去在他爹面前唸了一整天的‘我是狗’,我沒攔住他爹,打了一頓屁股。”
周隨不知做何表情:“?”
言照雪可能是終於有人問了,一股腦都說出來:“這些都是小事,我就記得他八歲那年,被逮住抽了一整個下午,喊得他嗓子都啞的說不出話來,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好。”
周隨聽到這,咬緊牙關,心慌意急問:“是為了什麼事?”
言照雪牢記在心:“能有什麼事,不過是小孩子的胡鬧。有妖跟他扯,他爹身為妖王很辛苦,他倒是好,想著為他爹分擔,讓我們給他生個弟弟,然後從別的妖那裡要了一些藥下在他爹身上。”
“要我說也不是件什麼事,誰知道他爹就被惹毛了,平日裡事情太多了,把脾氣發到孩子身上。”
“後來倒真給他生了個弟弟,這次他爹把許尋心親自帶在身邊,不讓我偷偷帶尋心去玩。說慈母多敗兒,可依我看,如今十一多好一孩子。“
在她眼裡,幾百歲的許識意還是當初那個孩子。
周隨眼前出現了小時候的許識意的畫面,多麼一個調皮可愛的孩子,跟如今的許識意不一樣。
可兩個形象又逐漸重疊成一個人。
周隨:“嗯,您的說得對。”
言照雪內疚地笑:“這次多謝你了,聽說你去了,許臨不一會就回去了。”
周隨:“嗯。”
——
一連幾天,周隨都沒能見到許識意的面。
雲風城裡有家酒館叫雲風酒館,裡面的妖姬都是絕色美人,有男有女。只要是愛好美色,不管是人還是妖,都會來上那麼一趟。
周隨聽到有妖通報,說是在雲風酒館,出現了許識意在找的人。
可他又找不到許識意。
秋高氣爽,風和日暖,雲風酒館的美人在外邀客進館喝酒。
可當他們見到周隨的那一眼,又瞬間腰挺得筆直:“週週,你怎麼來了?”
周隨掃她一眼,問:“蘑菇,這幾天看到過師父嗎?”
“啊,他又出去了?”
蘑菇妖呆愣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