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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後，一個清瘦的高個子男生正站在教導主任的辦公桌前，他比女生還要白一些，眉眼繾綣，整個人散發著淡淡的書卷氣，是裴鶴。
Eli只看了他一眼，視線就移開了，因此沒看到裴鶴有些微微驚訝的眼神。
“什麼事？”
“老師，有人在女廁所談戀愛。”
“什麼？誰和誰？”
Eli表情乖乖，眨眼說：“不知道啊，男生高高的，女生我認識，叫顧雪瑩。”
“好，我知道了，你回班吧。裴鶴，你也回去吧，別耽誤上課。”
教導主任擺擺手，Eli乖巧走出去，還懂事的帶上了門。
她和裴鶴並肩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半晌，裴鶴率先開口。
“顧雪瑩的爸媽和校領導很熟。”
Eli對於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只不鹹不淡接了句：“是嗎。”
裴鶴的眼底再次流露出驚訝。
“你....不害怕？”
“為什麼要害怕？”
Eli停下腳步，仰頭與裴鶴對視，彼此都有些莫名。
裴鶴的莫名是因為這個女生前幾天還哭著跟自已告白，雖然他拒絕的很委婉，但事後的幾天她都表現的很尷尬，不僅堅決不和他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甚至有一次還會為了刻意避開他而逃掉小組課，班上的同學更是很少有人聽她開口說話。
但一個短假過去，她好像將那件事全然拋在腦後了。裴鶴自認他並不是那種幼稚的會因為某個人的喜歡而驕傲自滿的人，他的家教要求他必須善待他人的心意，這並非多麼重感情的價值觀，而是他的父母認為只有面面俱到，左右逢源，才能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
至於他的內心到底是如何認為的，都不能輕易的表現給別人看。
人前，他必須是那個溫和、有修養，且永遠第一的裴鶴。
“你好像，變了很多。”
“是嗎。”
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是故意在他面前逞強嗎？
裴鶴溫柔一笑，語氣溫和地將千篇一律的說辭道出：“我看顧雪瑩好像總是找你麻煩，就想著一定要提醒你一下。還有，上次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可以在一個小組裡做group work。”
他的眼睛笑眯眯的，讓人感覺那麼溫暖。如果此時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艾黎，一定會再次掉入‘有希望和裴鶴髮展下去’的美麗幻覺。
但Eli著實有些茫然，出於效率，她沒有檢視艾黎在學校裡所有的記憶，只撿了一些關鍵節點和顧雪瑩相關的記憶搜尋，因此裴鶴口中的‘上次的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然而一名優秀的AI怎麼會露出馬腳？
Eli在人類萬能語句庫裡快速抓取，並且複製了裴鶴剛剛的笑容，得體回應：“怎麼會，都過去了，再說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了。”
裴鶴一怔，陷入靜默，他的笑意淡了，成了不再完美的假面掛在臉上。他隨後垂眸掩住神色，點點頭，之後回到班級的那段路上，都沒再開口說一個字。
教師辦公室。
葉梅納悶兒的從一摞摞教參和試卷中抬起頭，神情半信半疑。
她看著桌上的滿分試卷，已經來回來去的檢查了兩遍，確定沒有批錯。然後又拿出裴鶴的試卷，也是滿分，但最後一道題，二人的解題思路卻不一樣，說明不是抄襲。
一個端著茶缸的男老師走過來，瞄了一眼，說：“嚯，你們班可以啊，這套卷子上週我們班剛做完，一個滿分都沒有。”
葉梅聽完彷彿想到什麼，立刻問：“你們班的卷子講完了嗎？”
“講完了啊，元旦假期讓他們拿回家整理錯題。”
葉梅恍然大悟，“這就對了，裴鶴一向年級第一，滿分很正常，但這個孩子之前的成績一般，怎麼可能突然滿分？肯定是在你們班有關係好的朋友，提前知道答案了，我說她考試的時候怎麼那麼輕鬆。”
“誰啊？”男老師探過八卦的腦袋，一看試卷上的名字，念出來：“艾黎。”
......
“艾黎，班主任找你。”
傳話的同學坐回位置，與走出去的艾黎正好擦肩而過。
一旁的肖梟擠眉弄眼，八卦道：“咋啦？滅絕師太找艾黎幹嘛？”
“不知道啊，好像和上午的摸底考成績有關。”
“不是說艾黎全答完了嗎？”
“嗐，全答完了又不是全答對了。”
傳話的同學一臉‘我知道內情’的樣子，小聲說：“我隱約聽見...葉老師說艾黎是滿分，但是作弊得來的。”
教室的窗邊，裴鶴正在低頭寫字的手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繼續書寫。
原本一直趴在課桌上睡覺的楚天此時一腳踢在前桌人的椅子上，眾人的議論聲頓時熄滅。
......
教師辦公室。
葉梅語重心長地說：“艾黎，腳踏實地才是最重要的，這段時期非常關鍵，以後不要耍小聰明瞭。”
Eli平靜反問：“葉老師，您是懷疑我作弊嗎？”
葉梅原本還想給她保留幾分尊嚴，現在見她竟然直接點出來，臉色更加嚴肅：“是不是，你自已心裡不清楚嗎？”
“這是我自已做的，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再出一套卷子，我願意證明。”
葉梅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長得柔柔弱弱的像個洋娃娃，實際卻有主意的很。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套新卷子，抽出一張遞給艾黎。
“那你就在這裡做吧，這套卷子比之前要難，你能完成70%就算你證明自已了。”
Eli接過，乖巧答應。
葉梅去開會了，Eli‘看’著桌上的卷子，上面的題目從紙張上不停跳出來，兩分鐘後她用手翻了一面，又繼續‘看’。
此時另一側的辦公桌前傳來笑聲，喝茶的男老師看著正低頭對著試卷‘發呆’的Eli，笑著搖搖頭。
此時的辦公室只有兩個沒課的老師，一個是同樣教數學、頭頂有點禿的孟老師，一個是教藝術概論的輔修老師。Eli沒有向他們投去視線，此刻好像一個真的專心致志，被試卷難倒的學生，握著筆遲遲不動。
這套卷子她只需要不到10分鐘，但考慮到人類的疑心很重，所以必須放慢速度磨洋工。她一邊寫寫畫畫，一邊在輔修老師的背後悄悄追了一會兒宮鬥劇，充實資料庫。
過了一會兒，孟老師起身去添水，路過艾黎時隨意的瞄了一眼，卻見卷子上整潔美觀，似乎已經做完。他愣了兩秒，看了一眼掛鐘。
這...也就有半小時吧？
什麼情況？這小孩難道真有兩把刷子？
孟老師抽出她的卷子，快速的批改了一遍，頓時兩眼放光。他盯著Eli上下打量，琢磨了一下，然後從自已的抽屜裡又找出一套題，放在Eli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