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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紅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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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客散,忙碌了一整天的鄉鄰們,幹完了自家的活計,早早地進入了夢鄉。天上的雲彩慢慢地散去,月光輕柔的透徹過來,灑落在喧囂退去的大院中,滿地映出一片片銀白色。叫不上名的蟲兒在黑色的夜空中演奏著不同的樂章。不遠處的一孔窯洞內,忽明忽暗的燭光透過拱形的小木窗躍入眼簾。

“老爺,老爺求求你了,放過我吧”說著便戰戰兢兢的躬身退縮到了炕頭的邊沿上,嶄新的棉花被捲縮到了炕的另一頭,床單上還冒著滾燙的熱氣,細密的汗液佈滿了新娘子的額頭,她兩腮緊繃、口舌乾澀、眼神中透露出了無助的哀求……

“我聽說你褲襠裡的那個玩意上長滿了倒刺,還帶有一個彎鉤,並且會吐墨綠色的毒汁,我不想死,老爺求求你了,放過我吧!今生今世若雲願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新郎高德順失望地看著坐在炕頭上不滿16歲的新娘子驚恐慌亂的眼神,雙手緊緊地摟住蜷縮的雙腿不停的瑟瑟發抖,頓生憐憫之心,瞬間下半身的慾火也逐漸消退了,並從炕頭櫃上扯下了另外一床棉被獨自安然睡去。

若雲這姑娘說起來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家境貧窮沒進過學堂,打小就和奶奶相依為命。她的父親閆大勇前兩年染上鴉毒,一時間把家裡能變賣的家當都賣掉了,繼母也帶著年少的弟弟離家出走了。她是以十升蕎麥和一頭毛驢做為禮金,被父親賣給了高德順做了三姨太。

高德順是高家堡很有名望的大戶人家,僱有專門的傭人和長工,後院栓的驢、馬、騾大牲口數十頭,並在距村東頭十里地的花石崖經營著兩口小煤窯,還在龍泉鎮開了一家藥材鋪,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去年還被提選為高家堡安全保長。

高家堡的秋日格外陰涼,天剛擦亮,長工有貴不顧冷風習習,已經鍘好草料填飽了馬廄裡的幾頭大牲口,前院廚房門口的大水缸也被他挑的滿滿當當。大門口掛起的兩個大紅燈籠迎風順著門楣輕輕擺動。大太太、二太太和新進的三太太所居住的三口窯洞呈一字排列,院落當中的大棗樹在他的精心澆灌下長得枝繁葉茂。有貴坐在石墩上望著快要熟透了的大紅棗滿是惆悵。自打小記事起,他就在高德順家做長工了,至於自已以後的命運是什麼樣的,他一時也沒有任何頭緒,只能是過一天算一天。

“外爭國權,內懲國賊”、“廢除二十一條”、抵制日貨、寧肯玉碎,勿為瓦全……一時間,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在中華大地上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學生罷學、工人罷工、商人罷市。

高舉標語的高曼玉作為女校同盟會的成員,她也跟隨著同學們在龍泉鎮沿街串巷高喊著“愛國、民主、進步、科學”的口號。雖然做為一個生長在福窩窩的14歲半大姑娘來說,此刻的她無法深刻的理解她與同學們罷學、遊行的真正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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