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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男人滋生邪念是你的錯嗎?”林薛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億歡的眼淚滴到聽筒上,以至於林薛的聲音夾雜著電流的滋啦聲。
那天夜裡,他們打了2個小時的電話,林薛只說了兩件事:“我相信你”,“這不是你的錯”。
除去宋泊簡,他是第二個無條件相信自己的人。謝億歡從沒想過,一個萍水相逢的人竟然比同寢室三年的好友更讓她寬慰。有時候,距離能帶來意外的驚喜。
林薛很用心,他願意翹課來陪她,可她不願意在這種輿論環境下和男性有過多的接觸。可他不放心,說:“如果晚上要出門,最好別去人少的地方,還有,最好找個人陪。”
找個人陪?現在還有誰願意陪她?
“切記!”
“為什麼...”
“你不知道男生宿舍是怎麼說你的...”林薛頓了頓,“算了不說這些,那些人都是混蛋!”
謝億歡當然知道,有一次她去食堂,碰到了同班的兩個男生,她只記得那個矮矮的叫尹宗總是低著頭,穿著阿迪達斯的舊鞋,愛無聲的穿梭在課堂的走廊上,他身邊是另一個帶著高度眼鏡的男生,有些向心性肥胖,額頭上長著一顆顯眼的痣,他好像叫汪小全。
當時謝億歡正在視窗打飯,尹全湊過來,跟著她走了好久,她故作鎮定轉過頭來問他想幹什麼。
尹全一改平日裡低頭的模樣,死死的盯住她,那雙下垂的眼睛冒著兇狠的光。他做了個手勢,汪小泉從後面衝上來。
“謝億歡,錢教授的床舒服嗎?”尹全笑了。
謝億歡覺得這人像一隻骯髒的臭蟲,渾身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氣息,她早已喪失了反抗的心力,逃也似的往宿舍樓奔去。
她的確應該聽林薛的話。
晚上八點,宋泊簡給她來電,說給她寄來的畫展門票到了,請她下去拿。她想了想,還是叫上了隔壁寢室的徐鼕鼕。徐鼕鼕二話沒說,穿上外套就出來了。
“你不是那種人。”徐鼕鼕跟她說。
“哪種人?”謝億歡問。
“為了點蠅頭小利就和別人上床的人。”徐鼕鼕說的很輕鬆。
謝億歡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說謝謝。
“如果要利用自己的青春,你完全可以傍個大款,何必找那種年過半百的滿腹酸學的老頭。”徐鼕鼕說完,看她一臉無語,便笑了笑,“開個玩笑,別認真。”
“你怎麼知道大款不是年過半百,禿頂大肚子的那種?”謝億歡聳聳肩,“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幸運,可以碰到個年輕行長?”
“我老公他領導的領導的領導...就是傳說中的富豪,也只有三十幾歲,我有幸見過一次,人模狗樣的。”
說完兩人一起笑了。
快遞員找錯了宿舍,他說他在二食堂後面的留學生公寓處,謝億歡和徐鼕鼕一起走去,兩人有說有笑,放鬆極了,還沒到二食堂,徐鼕鼕被一個電話喊走,謝億歡只能隻身前往。
還沒到二食堂,謝億歡只見對面走來兩個熟悉的身影,是尹宗和汪小全,他們直逼謝億歡。捂住謝億歡的嘴不讓她出聲。
只聽見汪小全牙齒打顫,他對尹全說:“宗哥,這樣不好吧。”
“多什麼話,真出了什麼事,別人也會覺得是她勾引了我們。”尹宗將一塊爛布塞進謝億歡的嘴裡,壓低聲音朝著謝億歡吼道:“不許反抗,你要是聽話些還能少些痛苦。”
謝億歡感覺自己的嘴被塞得很嚴,嘴角因為張裂而劇烈疼痛。
汪小全企圖綁住謝億歡的手,他並不是很用力,一次次被謝億歡掙脫。
“你到底行不行!”尹全不耐煩了。
謝億歡又疼又害怕,她拼命的擺著頭。
“宗哥,我怕被發現。”汪小全將繩子遞給尹全,尹宗恨鐵不成鋼,抓過謝億歡的手粗魯地盤上好幾圈。
“被發現又怎樣,她不過是個蕩婦,誰會信她的話?”尹宗白了汪小全,“幹不幹!不幹滾蛋。”
汪小全轉身就跑,不料被尹宗拉住胳膊,狠狠地甩在地上,“你敢!這事也有你的一份,再跑,我滅了你全家!”
汪小全戰戰兢兢地在一旁蹲下。
謝億歡看看四周,這是在二食堂後面的一片小叢林裡,入夜後很少人經過。況且她現在被堵著嘴,只能發出很小的嗚咽聲。
沒有人會發現她的,她就要完蛋了。
尹宗將她綁好後,反而走過去開導汪小全,他們說話聲音很小,謝億歡聽不太清。
夜晚更深露重,謝億歡感到刺骨的涼意,坐在久未清理的雜草叢中,絕望地看著天空。她甚至都無法求救。
不知道過了多久,尹宗朝她走來,他踩著枯樹枝,每一次樹枝斷裂的聲音都讓謝億歡顫抖不已。
尹宗終究是沒到達謝億歡的面前,淚水早已模糊了謝億歡的視線,她只看到兩個男人走進來將尹宗和汪小全打趴,然後架了出去。好像只有十幾秒,一切又歸於平靜。就好像一切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她嘴裡還塞著爛布,雙手雙腳被緊緊地綁著。
她看了看月亮,還是如同初見般那麼圓那麼亮。
是誰?
她突然想起離開金色嶼灣的那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來月經了,她打電話讓前臺送一包衛生巾上來。
敲門聲響起時,她想也沒想便去開門。
門口是陸徵。
而她正裹著浴巾,頭髮不停地往肩上滴水。
她突然有些緊張,但很快放鬆下來,讓陸徵進來。
“小叔叔,我去換衣服。”
陸徵不自然地答了一聲,目光落在別處。
回去的車上,陸徵開車,他漫不經心的問:“想不到,謝小姐很信任我。”
謝億歡笑:“您是小叔叔,是長輩。”
陸徵笑了笑,沒說什麼。
此時她凍得發抖,她本該想想自己該如何解開繩子之類的,卻不知道為何想起了那個人。也許在她潛意識裡,他給她帶來信任和安全吧。
她聽到草叢外有一種急促的腳步聲,她試圖發出一些聲音,可聲音還是太小。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衝她而來。
月光清明又柔和,映出了他的臉。他在她身旁蹲下,解開繩子,緩緩取出嘴裡的布。很快,一陣熟悉的松柏香味充盈她的鼻腔,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希望眼前這人擁她入懷。
多麼俗套的英雄救美,可謝億歡著實覺得幸福,她正在想他,他便出現了。
將她扶到車上,他看見她印著樹枝痕跡的泛紅的膝蓋,哭的紅腫的細嫩的眼皮,還有顫抖的嘴唇。
陸徵拿出手巾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謝億歡抓住陸徵的手,想抓住救命稻草般,“小叔叔,我,我沒有...”
他將手抽出來,對她微笑:“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最近...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她欲言又止,不知從何說起。
“我都知道,”他繼續抹去她的淚,“你受了很多委屈。”
第三個,謝億歡心裡想,他是第三個無條件相信自己的人,可她只想在他面前發洩自己的委屈,他與旁人不同。
“謝小姐,很快,事情很快能解決。”陸徵露出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笑。
“剛剛那兩個人...是你的人...?”謝億歡問。
“謝小姐,你不必知道太多,更不必擔心。”陸徵收回目光,他啟動引擎,問:“送你回去?”
謝億歡順從地點頭,她完全沒想過另一種可能性,而這種可能性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腦海裡盤旋已久。
車開得很慢,謝億歡揚手:“小叔叔拜拜。”
“謝小姐,”陸徵清了清嗓子,顯得有些不自然,“我不想和那些人一樣,但請你不要再喊我小叔叔。”
“為什麼?”謝億歡跳下車,回頭看他。
陸徵一手搭著方向盤,似乎有些疲憊,車裡的燈光打下,將他的瞳孔照地很淺,謝億歡看到他的睫毛撲扇了兩下,然後喉結動了動。
“我不喜歡。”陸徵聲音低沉,傳到謝億歡耳朵裡格外溫柔。
“我明白了。”謝億歡點頭,“陸先生晚安。”
“你不明白。”陸徵叫住她,“今晚,發生這種事,我有些著急。”
“抱歉。”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願意跟我走嗎?”陸徵走到她的身邊。他的影子投在謝億歡身上,他的肩膀很寬,溫柔地壓迫著她。
“我不明白,陸先生,你是什麼意思?”謝億歡抬起頭試圖看清他眼裡的眼色,但此刻除了黑夜一般的陰影,再看不出其他。
“我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陸徵聲音更低了,“謝小姐,我帶你走。”
謝億歡覺得很奇怪,他們稱呼彼此為先生,小姐,還算不上朋友,她便在一個夜裡上了他的車,她甚至不知道他要將她帶往何處。
很快,車駛上了高架橋,車外的霓虹連成了一條一條的綵帶,謝億歡在心裡數著顏色,以度過車內沉默的尷尬。
而此刻陸徵也不平靜,他已經很少如此草率地做出決定了。後備箱的高爾夫球不知道何時掉落,他腦海裡全是她鎖骨下的淡紅色的抓痕,她膝蓋上被枯樹枝印出的明顯的痕跡,還有那些妄想侵犯她的男人們,車子急轉彎,高爾夫球在寬大的後備箱裡滾來滾去。
大約半個小時,車停在了一個三層樓的房子前,前院精緻而小巧,房子看起來像是歐式別墅。陸徵將車停下,很快有傭人從他手中接過鑰匙。
一個身著深色制服的女傭跑上前來,向陸徵鞠躬,說:“先生回來了。”
這大概就是他的家吧。謝億歡有些害怕,猶豫不前,陸徵走了兩步,停下來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