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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爺子難為的說，“這……”
他跟楊氏從小也算青梅竹馬，一直都很寵楊氏。
楊氏生老二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差點沒挺過來，楊氏過後一直不喜老二，本來想將老二泡尿桶裡淹死的，但他想著，萬一楊氏以後懷不上至少還有兩個孩子，老二這才保了下來。
自此，楊氏一直不喜老二，生下老二後，老二一直皺巴巴的不好看，楊氏又多病，楊氏一直覺得老二帶給她的是黴運。後來生下老三後，楊氏的身體才好些，自此不怎麼管老二，連帶著蘇老爺子對老二也沒有什麼感情，沒有人管的瘦老二居然活了下來，還娶了老婆，生了好幾個孩子，而帶給楊氏好運的老三，成親後一直沒有孩子，她認為一定是老二將老三的運氣拿走了，楊氏心裡恨著老二呢？
嘆了口氣說道，“這不孝子孫居然想著分家，你說我怎麼能同意？”
村長沉默了一瞬，才開口，“蘇家大伯，你們家今年的收成怎麼樣？”
蘇老爺子不知道村長怎麼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今年老天爺不給飯吃，我家也就靠近河溝的那塊田能收點莊稼，其餘的均顆粒無收。”
村裡還好有塊河溝，基本每家都有塊靠近河溝的田，村裡人就靠那塊田有收成。
“收的那點糧食，你們家不用交租，一家人能生活到明年開春不？”村長又問。
只要能捱過冬，就能上山挖野菜，至少不會餓死。
蘇老爺子蒼老的臉上佈滿憂愁，眼皮模糊的搭在灰暗的眼睛上，那雙眼睛空洞的望著遠方。
“村長說笑了，我們家這麼多口人，說不定也就夠捱到過冬就沒了。”
加上老大每個月的月錢，堪堪能捱過，不過蘇啟耀今年秋要下場了，家裡得給他準備些盤纏，還有打點的銀錢，不然蘇老爺子也不會想著同意蘇小九去給人家當丫鬟，不過眼下怕是不成了，沒想到老二一家鬧起來了。
“蘇家大伯家裡還好些，村裡好多人家挨不到過冬吶！”村長嘆息著。
周圍看熱鬧的人氣氛也一時變得沉重起來。
“你可能不知道，分家也是一個辦法，一家人守著地裡的田，好多田都沒有收成，天天守著他也不會變多，反而大家變得懶惰，不知道想法子。你看蘇大貴家，他們是村裡最早分家的，他就兩個兒子，分家是小兒子提出來的，沒分家前一家人在家，地裡也要不了這麼多人，分家後小兒子就上縣裡去謀生去了，聽說去一個酒樓當了跑腿，還託人帶信給二老，要存夠媳婦本才回來。”
看熱鬧的人一聽，蘇大貴的小兒子人勤快，但是個油嘴滑舌的，早就說要出去闖，沒想到還真給實現了，這下家裡人的口糧夠了，他也到外面找到了生計。
“還有蘇有才大伯家，他家最多兒子，有六個兒子，十二個孫子，家裡早就沒啥糧了，一家子吵吵鬧鬧了幾天，看蘇有貴家分家，小兒子程序找了生計，也跟著分了家，兩老口跟著老大，其餘幾人，有的進了城，還有一個兒子去瀧山腳下開了一塊荒地，種了點豆子，估摸著過冬前能收，也總能填飽肚子，不是嗎？”
周圍的村民一聽，是啊，這也算一個辦法，總比餓死強。
本朝規定，開荒只需要到村長那兒登記，開荒前三年不用交租，後頭只交良田的一半。
為什麼沒有人去開荒呢?
因為大家都是吃大鍋飯，開不開荒都是公中的，而且開荒又累，有的吃就行了，誰會想著去受累呢？
蘇大山一聽，眸子一亮，對啊，到時可以去開荒，他有的是力氣，還怕餓死一家人嗎？
周圍的人紛紛議論起來，這也是個辦法，這幾日家裡都是輪流去田裡的，其餘都在家空閒著。
有的想分家，覺得這個可以回去跟當家的商量商量，不想分家的，決定回去告訴家人，也可以去開些荒，趕緊種一季豆子，反正這段時間也沒有到農忙。
見眾人都聽進去了，村長又道：“作為一個村長，我並不是勸你們都分家，只是今年難啊！”
蘇老爺子沒有說話。
蘇大山看了張氏一眼，到蘇老爺子面前再次跪了下來，“爹，求你成全。”
楊氏衝了過來，蘇大伯在旁邊拉著，跟楊氏說著，楊氏聽了，沒有同意，依然衝過來，“分家，你想的美！家裡沒有任何東西是你的，你可以走，但這個家裡沒有東西分給你。”
蘇大伯惱怒的看著楊氏，這個老婆子壞我的事兒，只知道看眼下，不知道看大局。
“娘！”
“別叫我娘。”楊氏彷彿感覺到黴運過來了，往後退了兩步。
蘇大山張了張，沒有喊出聲來，垂下頭來。
周圍的人議論起來。
“哪有這樣嫌棄自己兒子的。”
“你們不知道，聽說楊氏生蘇大山的時候，想把他泡到尿桶裡淹死呢？”
“啊？”
“怎麼可能？”
“這是親媽嗎？”
村長知道蘇大山在老蘇家過得不好，沒想到是這樣的地位。
看著蘇老爺子，“這事兒，你看？”
蘇老爺子想了想，許久才點了點頭，“分了吧。”
村長點點頭，蘇青言將筆和紙拿出來。
村長問蘇老爺子這個家怎麼分，蘇老爺子正想說話，楊氏鬧了起來，“蘇大山，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休想從我這兒分到一針一線，我分給其餘幾個兒子，就不分給你……”
蘇大山從小就知道楊氏不喜她，所以他是幾個孩子中最懂事的，那時家裡沒有井，有一口大缸，每天一早他就挑滿了一缸水，家裡幾個兒子，他是唯一會做飯的兒子，每天早上早早就做好了飯，就希望楊氏能和顏悅色地看他一眼，可是他錯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覺得他是路上的垃圾，最好有多遠就滾多遠。一直以來他覺得只要自己努力一點，總能得到認可，沒想到到頭來卻是對應的那個人。
蘇大山這一刻悲切的痛哭起來，一家人圍在一起哭了起來。
周圍的人不僅為之動容，還有些可憐蘇大山，有些年長的是看著蘇大山長大的，蘇大山有多懂事他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