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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十八樓到了。
李雨走出電梯間。
這一層是博雅公司的資訊中心。
與別的樓層不同,從電梯間出來就有一道金屬門擋住去路。
李雨拿出IC卡插入大門右側牆壁上的插槽。
一塊金屬板向上升起,露出攝像頭和指紋檢測儀。
李雨面無表情伸開右手按在檢測儀上。
一道藍光從指尖滑到掌根。
咔噠。
金屬門彈開一條縫。
李雨取出IC卡,推門走進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兩側是長長的白色的牆,只有四扇門。
走廊不見人的蹤影,寂靜無聲,李雨連自已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到。
走到三號門前,李雨按了按門鈴。
房門開啟一條縫,陰冷的風從房間裡灌出,讓人從頭涼到腳。
一個頭發蓬亂,白臉紅眼的腦袋露出來。
“小雨,我可等到你了。”
李雨用力推開房門:“多出去曬曬太陽,你特麼越來越像鬼了。”
這個“鬼”名叫白皓,博雅資訊中心三號機房管理員。
由於他常年待在不見天日。恆溫恆溼的機房裡,不修邊幅,臉色也白的瘮人。
因此博雅公司職員戲稱他是白無常。
李雨負責資料處理分析,少不了來機房巡檢資料,兩人相當熟悉。
或許他們在公司都是不受人待見的邊緣人,彼此惺惺相惜,關係一直不錯。
白皓奪過李雨手裡拎著的塑膠袋,開啟便驚呼:
“我靠,當經理就是不一樣,大手筆啊,全是華子。”
李雨掃了一眼滿坑滿谷的伺服器機櫃,問:“就你一個人?”
白皓坐到辦公桌後,樂滋滋端詳著香菸:“誰說的,你不是人嗎?”
他年齡不大,卻是一個老菸民,每天省著抽,還需要三包煙。
白皓留了一條煙,把其他煙又塞回塑膠袋。
“我的工資不配抽華子,找菸酒店能兌換回來七十條煙哩。”
李雨按住他的手:“我求你一件事。”
白皓這才發覺李雨臉色不對,他的笑容也消失了:“你怎麼了?”
李雨表情凝重地說:“你去天台抽菸曬太陽兩個小時,不要提前回來。”
白皓叫起來:“不可能!你不會不知道,制度規定,有人進機房,我必須在場……”
李雨長嘆一聲:“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他表情痛苦地坐下,趴在電腦桌上不說話。
白皓推了推他:“哥們,咱別急,你慢慢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李雨抬起頭,搓搓臉,苦笑道:“丟人啊,我交了一個女朋友,沒想到她騙了我的感情,還捲走我的積蓄……”
白皓氣的跺腳:“太他娘缺德了,咱本來就是困難戶,黃鼠狼怎麼專咬病鴨子……”
李雨拽住他的胳膊:“我要把她找出來,人可以走,錢必須追回來。”
“對,對,絕對應該,可是……”
白皓雖然深表同情,但他並沒有失去理智:“哥們,私自查詢個人資訊後果很嚴重啊。”
李雨盯著他:“別給我扯鹹的淡的,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到底幫不幫我?”
白皓為難地抓耳撓腮:“我當然願意幫你,但制度就是制度,這是原則問題,我怎麼能明知故犯……”
真是個書呆子。
李雨耐心地開導:“你沒有違反規定,是我違反規定。出了事你就說,是我找藉口支走你的。你頂多挨一頓批評,不會有大影響。”
白皓搖手:“我有那麼不仗義嗎,怎麼能賣友偷生?”
李雨沒時間和他磨牙,把一條煙拍到他的手上。
“好漢做事好漢當,我絕不會把你捲進來。白爺,麻煩你出去抽支菸壓壓驚,其他就別操心了。”
白皓拿著煙辯解:“我可不是為了華子才幫你,是因為咱倆關係鐵,我打抱不平。”
李雨用力點頭:“白爺仗義,我領情,您高抬貴足快出去。再拖時間,讓那個狐狸精逃出莫城,我就雞飛蛋打了。”
白皓搖頭嘆息向外走:“紅顏禍水,孽緣啊。,我寧願單身,省了這麼多煩心事。”
聽到房門關上,李雨立刻坐在電腦前。
白皓的辦公桌上是獨立電腦工作站,可以說是公司裡最昂貴的個人用電腦。
單單一顆至強644Y,16核32執行緒的CPU,單價就超過兩萬五千元。
但最有價值的是,白皓的電腦擁有最高許可權。
白皓是三號機房管理員,可以自由進出所有伺服器,調閱所有檔案。
李雨進入部門伺服器,找到自已的電腦系統,調出“博雅大資料分析”軟體。
他參與開發了軟體的外掛,當時他留了個心眼,有一個外掛沒有上交。
整個公司只有他的電腦能實現餘切序列分析。
李雨邊操作電腦,邊用手機不斷撥打電話。
“峰哥,麻煩你一件事,今天的氣象資料給我看看……”
“謝謝翟姐,手機號已發給你,啥也不說了,你就看兄弟怎麼做人就完事了……”
“老杜,開啟你的埠……別廢話,我以前是怎麼幫你的,該回報我了。”
“黑子,你特麼再嘰嘰歪歪,信不信我把你幹的事捅出去……”
李雨聯絡的人都是各大行業的資訊主管,平時彼此業務有聯絡,今天正好全部都用上。
很快,一組組資料夾出現在電腦螢幕上。
李雨調出自已電腦上的資料分析軟體,把所有獲得的資料匯入。
隨後,他狠狠敲下回車鍵。
一行行資料程式碼快速滾動重新整理。
他靠向椅背仰頭長出一口氣。
現在只剩下軟體給出結果了。
幸虧有白皓效能優異的工作站支撐,不然的話,如此海量的資料在普通電腦計算,只怕需要幾天。
他一旦停下,腦子裡就交替出現於倩的身影、聲音和文字。
“我死也不會離開方千野……”
“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若經我的苦,未必有我善……”
“不要說是我的錢,我怕他嫌棄……”
李雨用力搖頭,猛地跳起,快步在機房裡來回轉圈。
他不想再回憶。
回憶會讓他後悔、愧疚和悲痛。
此時,他絕不能陷入悲痛。
悲痛會干擾他的思維,讓他的承諾前功盡棄。
叮咚!
音箱裡發出軟體得出結論的提示音。
李雨奔到電腦前,快速撥動滑鼠滾動軸,一頁一頁快速瀏覽。
看完後,他閉上眼低下頭,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忽然,李雨抬起頭。
一個計劃已經在他大腦裡完成初步設計。
他迅速敲擊鍵盤。
沒時間再衡量了,現在就必須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