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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拿著手機，走到院子一角。
他低聲說：“我正請我們領導吃飯，哪裡走得開。不就是一頓飯嘛，下回我請你。”
雅文嗯的一聲撒起嬌：“我不管，你必須來。他們總笑話我是大齡剩女，我也要面子的，你就來嘛，好哥哥。”
李雨被叫酥了，不知不覺改口：“我最快也得一個小時才能到。”
雅文馬上回應：“行行行，我等你啊。”
李雨隨口問：“今天早上你怎麼沒坐我的車？”
雅文哧哧地笑：“怎麼啦，你還要查我的崗？”
李雨有些後悔自已問的冒失，讓雅文誤會了。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沒想到雅文已經開始主動交代。
昨晚她的公司中高層聚餐，江易辰喝多了，但興致卻不減。
吃完飯他又下令去唱歌，大家不敢掃老闆的興，只能轉換場地到KTV。
江易辰倒好，別人唱歌，他自已歪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到了凌晨三點，他睡醒起來唱了兩首歌，說太晚回家不安全，又安排所有人住酒店。
所以，雅文也就沒有回家，第二天和大家吃了早餐，集體去公司上班。
雅文最後特意補了一句：“我和人力資源部的沈姐住一間，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你別生氣哈。”
李雨沒來由地感覺有些甜蜜。
女孩能主動彙報她的動向，是男朋友才有資格享受的權利。
李雨摸摸下巴：“我沒生氣，其實我今天早上病了，吃感冒藥開車犯困，幸虧你沒有坐我的車，萬一出了事，我承擔不了責任。”
“啊？你病了？”
雅文的語氣變得急切：“你怎麼不早說，現在還難受嗎，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
被美女關心，那叫一個美。
李雨嘿嘿笑道：“我上午輸完液就沒事了。先不聊了，冷落領導，說不定要穿小鞋。”
他回到餐桌前坐下，主動問楚真需不需要喝飲料。
李雨是有意試探，生怕楚真嫌他打電話時間長，又要開始數落他。
還好。
楚真說了一聲“謝謝，不必了”，便繼續享用她的鮮蝦煲。
難怪人家說美食是最好的療愈。
楚真的表情舒緩很多，說話也甚至有了些許溫柔。
她忽然不經意地問：“你只是代理經理，胡經理傷愈出院上班，你該怎麼辦？”
李雨答道：“我能有什麼辦法，繼續幹自已的職員唄。”
楚真搖搖頭：“你怕是回不去了。”
李雨知道她的意思，故意裝糊塗：“姐放心，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會心態失衡。”
楚真瞟了他一眼：“不是你的問題，是胡經理的問題。”
她直起腰，拿了餐巾紙擦了擦嘴：“你已經鋒芒畢露，根本隱藏不住，無論哪個上司，都會對你心存忌憚，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這是職場的潛規則。
當你成了別人眼中的威脅，那就一定會遭遇明槍暗箭。
李雨嘆口氣：“如果真容不得我，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就辭職。”
楚真又點上一支菸：“你巴不得吧，這樣就可以問心無愧投奔喬江東了。”
李雨笑了笑：“至少太保物流是一個備選。”
楚真皺著眉說：“太保物流是我們的客戶，本來我不應該說，但我勸你離喬江東遠點。”
李雨茫然地抬頭看。
楚真彈彈菸灰：“喬江東有江湖背景，十三太保過去涉及多宗命案，即使他們現在洗白了，但還和江湖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李雨笑道：“我是資料分析員，知道太保物流不乾淨，只要我賺乾淨的錢，其他的事不歸我管。”
楚真眯起眼看李雨：“我聽說你們都把胡經理叫胡扒皮？”
李雨有些吃驚，楚真為什麼問這樣的話題。
背後議論領導和同事是職場大忌。
要是以前，李雨會有顧慮，避之不及。
但現在，他已經取得楚真的信任，也就不再隱藏，痛快地承認確有其事。
李雨把胡扒皮的所有惡行，一股腦地宣洩出來。
楚真嘆口氣：“我知道胡經理業務能力差，但沒想到他的人品也這麼糟糕。”
李雨不解地問：“公司有末位淘汰規定，為什麼胡扒皮還能穩如泰山？”
楚真低下頭扒拉著煲裡的菜：“集團很複雜，很多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李雨笑道：“我理解，大企業病嘛。”
楚真心事重重沒有回應。
她是董事長三顧茅廬請來的人才，本來可以直接成為集團副總裁級別，但因為遭遇董事會的反對，只能委屈地做部門經理。
雖然在董事長三番五次做工作後，楚真接受了這個職位，但也感覺到博雅公司內部山頭林立，實在複雜。
正在此時，公司小馬打電話說已到黃殿坑。
楚真摁滅香菸：“謝謝你請我吃飯，味道非常好，以後我會常來仁伯啫啫煲。”
李雨笑道：“不用謝我，這頓飯是我拿喬江東給的紅包請客。”
結完賬，李雨陪著楚真走到小馬開的汽車前。
小馬殷勤地拉開車門，請楚真上車。
楚真對李雨說：“你不要有任何顧慮，也不要想去哪裡，我肯定會把你留在公司。”
李雨有些感動。
沒想到，公司內部最看好他的人，會是最嚴厲的楚真。
楚真彎腰上車，忽然又停下：“你是怎麼知道我打過高爾夫球？”
李雨回答：“你辦公室的書架角落裡，有三隻金色高爾夫球。金色是冠軍色，說明你打球的水平很高。”
“球托色澤暗淡，說明年代很久，我再查十年前你的母校高爾夫球隊記錄，發現你的名字，以及你得冠軍的短訊。”
楚真點點頭，默不作聲坐進車裡。
當汽車緩緩駛離，楚真才轉身看向後車窗。
李雨雙手揣兜，正在目送她離開。
楚真轉過身長出一口氣。
她雖然意識到李雨有出眾的才華，但現在看來，還是小看李雨了。
李雨只進過她的辦公室兩次，每次也就兩三分鐘。
但他已經觀察到辦公室內不起眼的細節，並能推理出準確的結論。
這樣的男人真讓人感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