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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剛回到辦公室，方千野就跟著走進來。
他把一張任職通知書放在桌子上。
“我還是不想做這個經理，想拒絕任命。”
方千野坐在李雨對面，悶頭抽菸。
李雨看了一遍通知書，果然是任命方千野代理資料分析三部經理的任命。
“恭喜你，方爺。咱部門也就是你有能力接我的崗位，換了別人，我還不答應呢。”
李雨非常放鬆地和方千野開玩笑。
方千野卻笑不起來。
他心事重重地說：“實話說，我專業能力沒問題，但我真不會管理，放在這個位置上，我心裡很不踏實。”
李雨拿出小青送的速溶咖啡倒進大瓷缸杯子：“我替你安排好了，你不擅長管理沒關係，楚經理會替你管一段時間，再手把手教你。”
方千野摁滅煙，接過杯子去飲水機接水：“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跟你去幻江市。”
李雨很意外。
他沒想到方千野會這麼想。
方千野把杯子放在他的面前，繼續說：“我在公司也就只有你一個真正的朋友，你離開，我就覺得沒意思。你向馬總反映一下，把我也調走，就是當你的跟班也行。”
李雨搖搖頭：“不行，你不能去，我需要你留下來。”
方千野很納悶：“我留在這裡有什麼用？”
李雨沉吟片刻，起身說：“這裡說話不方便，反正中午了，咱們邊吃邊聊。”
兩人到象天門飯店，坐在包間裡，李雨才為方千野分析了公司隱藏的派系爭鬥。
方千野不停吸涼氣：“我最煩就是內鬥，照你這麼說，我更不想留下了。”
李雨為他倒酒：“假如你在大草原旅行，突然遇到一隻狼，你會怎麼辦？”
方千野抿了一口酒：“那還用說，跑唄。”
李雨為他夾菜：“你能跑過狼嗎？”
方千野想了想：“如果逃不了，那就只能拼了。”
李雨點頭：“咱們公司就是草原，馬驍吟就是那隻狼，咱不幹挺他就只能被他吃掉。”
方千野若有所思地低頭吃菜。
李雨繼續說：“我們倆加起來也鬥不過馬驍吟，所以我要外出修煉武功，你要守住根據地，等我回來，再聯合一起和他鬥。”
方千野找到了目標，眼中也有了光亮。
“行，那我就留下來，但如果馬驍吟非要把我調走，我該怎麼辦？”
“馬驍吟雖然是總經理，但這個公司也不是他能一手遮天，有人會制約住他不能動你。”
“你教教我，我怎麼才能守住根據地？”
“你兼任太保物流專案組的副組長，只要你控制住這個專案，馬驍吟就無法更換你。”
李雨笑了笑，補充道：“這一招叫做養寇自重。”
做通了方千野的思想，下午，兩人開始交接工作。
快下班的時候，李雨接到小武的電話，請他晚上到酒吧聚會。
李雨也想找他們談幻江市的事，於是很痛快地答應了。
他看了一眼方千野，覺得也應該介紹他認識劉術和小武，說不定以後方千野還能用得著他們。
但劉術和小武或許都知道於倩和錢光明的事，萬一說漏嘴就糟糕了。
李雨沉思片刻，打電話給雅文，說今晚請她和小青去酒吧，陪方千野一起放鬆一下。
雅文從來不會拒絕李雨，自然是不假思索就答應。
但她給出建議，太保酒吧消費檔次太高，不如換一個價效比更好的酒吧。
李雨笑著安慰她不用考慮費用。
他正在幫太保公司做專案，認識酒吧經理，可以優惠不少錢。
晚上七點，李雨、方千野和雅文先後到了太保酒吧的包間。
“小青怎麼沒來？”李雨問。
“她聽說能到太保酒吧玩，高興壞了，還打電話叫谷濤一起來玩。”
“谷濤？他的傷還沒好，喝酒不合適吧。”
“谷濤的傷快好了，沒事。而且，小青也想把谷濤介紹給千野。”
方千野覺得奇怪，不明白小青為什麼這樣做。
雅文笑道：“小青這一段時間特別推崇千野，想讓谷濤學學千野對待感情，對待朋友的品質。”
忽然，雅文捂住嘴。
她無意之中又可能碰到了方千野心靈上的傷疤。
方千野看出雅文的心思，苦笑道：“沒事，我現在已經恢復，保證不會犯病。”
李雨把兩個菜譜分別遞給他們：“想吃什麼儘管點，別替我省錢。”
雅文翻了翻菜盤，驚歎道：“這也太貴了，都是小吃類的，動不動就是百元價錢，坑人也不能這麼坑啊。”
李雨湊過去看了看：“是有點貴，沒關係，你只管點吧。”
方千野看著菜譜說：“我敢打賭，這頓飯肯定是免費的。”
雅文疑惑地看向他。
方千野哼了一聲：“我太瞭解小雨了，這傢伙平時摳門的很。能省則省，不捨得多花一毛錢。今天這麼大方，一定是酒吧免費提供。”
李雨笑了：“你這個人怎麼能這樣呢，本來想在美女面前裝的闊氣些，還被你揭穿，真讓我好尷尬喲。”
雅文忍俊不住。
方千野把菜譜扔在茶几上：“既然是免費的，那就每樣來一份，挨個嚐嚐。”
李雨連忙阻止：“別呀，逮著蛤蟆非要攥出尿，你就不能細水長流嗎。”
方千野點上煙：“一份調涼粉就要九十八，這價錢都離譜到家了，以後讓我來，我也不來了，真特麼是個黑店。”
李雨笑了：“到了晚上十點，你站在陽臺看看來消費的有多少人，他們咋就不覺得是黑店呢？”
雅文茫然地問：“就是啊，這是為啥呢？”
李雨答道：“那你說說，奢侈品一塊小絲巾就能賣幾千元，他們憑啥能做到？”
雅文依然搖頭。
李雨只好自問自答：“來這裡消費的人，買的不是涼粉，而是感覺。面子、圈子、尊嚴、尊重、理解、地位，這些情感需求，價值可以放到無限大。”
方千野打了一個響指：“對頭。如果我明天對同事說，我吃了一碗九十八的涼粉，肯定能收穫高人一等的滿足感和炫耀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