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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節……”
寸甫有些恍惚，他攥緊了閻封的右手，感受著不屬於自己的溫度。
正巧，窗戶外傳來了一陣歡呼聲，原來是隔壁紅樓上有人正趁這個吉祥的節日拋繡球，碩大的正紅色繡球在空中劃過，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寸甫收回視線，他看見閻封正極為認真的看著自己，讓寸甫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只能乾巴巴地說上一句：“還好，你沒有錯過今天。”
“是啊，五年前，閣主你……救下了我。”
閻封充滿回憶地說道，他強行坐了起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看起來極為吃力。但看向寸甫，閻封卻開朗地笑了出來：“閣主，外面這般熱鬧，你我二人也出去逛逛吧！”
“你真的沒事？”
寸甫含糊不清地問道。他的心裡卻在想另一件事，為何自己對於五年前的光景，記憶裡竟然是模糊不清，像是蒙了一層白紗一般。
這難道與重生也有關係？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寸甫的心裡的恐懼蔓延開，他匆匆把顫抖的手藏在背後，在瞥見閻封依舊溫柔的視線時，故作輕鬆地說道：“行，我陪你去外面逛逛。”
在得到許可後，閻封孩子氣地歡呼了一聲，臉上也有了幾分血色。
在寸甫主動遞來衣物，給閻封披上時，他的耳畔紅得發燙，眼睛卻熠熠發亮，不好意思地對寸甫說道：“閣主，我來就行。”
寸甫橫了他一眼，手裡束縛腰帶的動作沒有停下，沒好氣地回答：“病人就別說這些了，難道你和我也要分那麼清楚？”
等說完，寸甫才忽然發覺，他們之間的距離是超乎了平常的近，在給閻封繫上胸口的扣子時，閻封正在微弱的顫抖著，像是壓抑澎湃的，即將爆發的情緒。
這股緊張也傳遞給了寸甫，寸甫手忙腳亂地繞上最後的扣子，抬眼撞上了閻封看向自己的炙熱，慌張地再次移開視線。
他們一前一後的下樓，街上的熱鬧倒是沖淡了有些不清不楚的氣氛。
見閻封的腳步有些踉蹌，寸甫趕緊又攥住了閻封的手。
這段時間他們牽手很是頻繁，就像在做什麼脫敏訓練。
一開始還有些彆扭，到最後就都熟練了。路上叫賣的人很多，各路小販的攤子上擺著不同的東西，顯得琳琅滿目，能讓人看花了眼。
寸甫幾乎沒有像這般，如此放鬆地與閻封逛過。
但閻封顯得有些緊張，他偷偷觀察著寸甫的反應，幾乎是把寸甫視線停留稍長的東西，都給買了下來，沒過多久雙手就提滿了東西。
寸甫有些哭笑不得，他忍不住打趣，想要逗一逗閻封：“看不出來，做兩界閣的暗衛還挺富餘，我看有些東西明顯是趁過節提價，你眼睛都不眨，就直接買了。”
沒想到這句話一出，閻封立刻就慌了，他連忙解釋，又帶了些不好意思：“閣主，我無親無故，最重要的就只有你。何況兩界閣平時對屬下不薄，所以……閣主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被這赤城的話打動，寸甫不知道作何感想。他自是不擅長於處理情感，只得匆匆轉換話題，隨手拿起小攤上一盞晶瑩剔透的花燈，遞給了閻封：“趁今天熱鬧，許個願吧。”
而那攤主自然也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面前兩人的親暱，錦上添花地說道：“對啊，公子，這乞巧節，通常是與至親之人相伴，不如您也給摯愛之人買上一盞燈，如何？”
誰都沒想到，閻封的反應劇烈，直接就咳了起來。
寸甫連忙拍了拍他寬厚的背，結果閻封咳出了淚，堅定地遞給攤主一塊銀錢，拿走了一盞精緻的荷花燈。
他自顧自朝前走著，寸甫不明所以然，只能跟在閻封的身後。
等到了河邊，這時候剩下的人已然沒多少，只剩下水面上搖曳的河燈，還有盈盈飛起的螢火蟲。
閻封手中的荷花燈忽明忽暗，暖橙色的光暈籠罩了他整個人，氣質顯得柔和了許多。
“閣主，我只怕此生不可能再有摯愛之人，這盞燈只能為了你而亮。”
這句話說的哀傷，寸甫甚至不敢想，是從一向樂觀的閻封口中所說。
寸甫想了片刻，語氣輕鬆地問了出來：“為何？待你我二人尋得解藥，這世間自是有值得所愛之物，所以你現在不必如此悲觀……”
“不，閣主你不知道，”閻封輕輕把荷花燈放在水面，凝視著水波把這盞小燈送走：“在你救下我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你了。而之後，我本以為慕晶融能伴你左右，但誰知——”
死寂般的沉默蔓延開，寸甫凝視著水面，連指甲掐入掌心都渾然不覺。他之前也沒有想過，閻封的感情竟然如此沉重，平時隱藏在平靜的表面下，也只有當所有的瑣事被拋開，只有她們二人時，寸甫才得以觸碰到閻封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就在兩人相顧無言時，突然岸邊傳來了吵鬧的聲音，寸甫無意間看過去，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順手拉住閻封躲到了陰影處。而那爭吵的兩人，正是熟面孔。
剛剛還直抒胸臆，獨自感傷的閻封一下子就被寸甫的氣息包圍，他一下子就愣住了，連腦裡那些混亂的思緒也忘了個大半。兩個人貼的極近，因為怕閻封出聲，寸甫用手輕捂住閻封的下半臉，他認真地越過閻封的肩向前看，全然沒注意到閻封心如鼓擂，眼睛怔怔地看著寸甫。
遠處竟是許久未見的九皇子，他比前面的人要矮了一頭，但氣勢全然不輸，吵急了甚至還跳了起來。而在他的肩上，花裡胡哨金線編的小辮子搖搖晃晃，更顯得他跟個頑劣的孩子般。但誰也沒想到，在寸甫覺得有些乏味時，九皇子對面看不清人臉的男人，竟然一把攥住了軒轅靈玉後腦勺的頭髮，狠狠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