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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王董是鍾瑖的偶像，中科大少年班出身，又在斯坦福鍍金，矽谷工作了幾年，小有成就，又趁著移動網際網路的風口，回國創業。本想這樣一個人，一定是順風順水，無往不利，沒想到個人生活也有波折。他好奇問道：“現在這個老婆是什麼來頭，能拿下我們王董？”
“哪有什麼來頭，就是王總的秘書，王總回國就跟著他，那時還是個剛畢業的毛丫頭。王總搞技術絕對是頂尖高手，帶團隊也有一套。可這理工男在男女之事上，實在不開竅。只會當吃窩邊草的兔子，前妻是他秘書，二婚老婆也是他秘書。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整天埋頭研發，哪有時間出去認識女孩，身邊倒是圍繞著一群交際花，可王董人是有點憨直，可又不傻，那種人，玩玩就好，怎麼能娶回去？
排除了那些鶯鶯燕燕，他 又沒別的渠道認識女孩而，想找老婆，也只能對身邊下手了。他身邊都是一幫光頭程式設計師，就秘書一個女的。秘書本身也是名校畢業，能力一流，身材臉蛋也一流，她也是個心思活絡的人，怎麼看不出王董的心思，玩了個欲擒故縱，王董就乖乖進了她的彀中？聽說，這件事上，我們老大在旁邊推波助瀾，畢竟王董要是娶了秘書，就不會回美國了。哦，對了，我們公司娶了秘書的而高管好像還不止王董一個，你前上司陳總，老婆也曾是他秘書。自從結婚了，陳總老婆把他的秘書都換成了男的。這些高管，旁人看著風光，其實平時忙得像狗一樣，一刻也不敢放鬆，社交面又窄，日常接觸的，就是圈子裡面那幾個人。又忙，又怕被騙，只好對身邊知根知底的人下手了。”
說著，錢助理扭頭，隔著玻璃隔斷向外張望，鍾瑖奇道：“你看什麼呢？”
“看看你的秘書漂不漂亮？我跟你說呀，秘書工作能力無所謂，臉蛋身材一定要好，平時看著舒服，娶回去也不吃虧。”
“滾，我只有助理，沒有秘書，而且我的助理也是男的。”
“那你完了，連女秘書都泡不到了，註定要單身了。”錢助理突然衝著鍾瑖擠擠眼：“你不會是那個吧？喜歡男的？”
“滾，”鍾瑖隨手抄起手邊一個擎天柱手辦筆，向錢助理丟過去。錢助理一把接住，笑嘻嘻地開門跑了，“你這人就是客氣，還送我一支筆，謝了，我還有請柬要送，走了。改天請你喝酒。”
“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鍾瑖叫道。“算了，咱們公司，就你們的食堂飯菜難吃。我去對面，蹭大餐去了。”走到門口，他又折回來，輕聲道：“我再違規給你透露一個訊息，你們歐陽總也要走了。已經定了，正在走流程。原因嗎，你懂得。不過暫時不會宣佈。”
說完，錢助理拍了拍鍾瑖肩膀，一手拎著揹包，一手捏著筆，開門走了。
鍾瑖呆坐在椅子上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隨手把請柬塞到抽屜裡，想了想，又拿出來，把時間地點輸入到備忘錄裡。看了看時間，該吃飯了，他從早上到現在，粒米沒粘牙，有點餓了，於是收拾收拾，懨懨地朝食堂走去。
打好飯，鍾瑖見負責系統更新維護的何經理向他招手，他就端著盤子湊了過去。何經理小鎮做題家出身，技術一流，只是不善於和人交流，更不敢向上級提要求。出了問題，只會自己扛。不過鍾瑖和他很投緣，也會盡量在職權範圍內，幫幫他。去做盡調前，鍾瑖發現系統更新的速度慢了，問了何經理才知道，他們那人手不夠，所有人都恨不得007了，還是一堆活完不成。得知詳情後，鍾瑖立刻把和劉總商量，決定再招幾個人進來。順便更新一批伺服器。
鍾瑖坐下，隨口問何經理：“人招了幾個？用得怎麼樣呀？新伺服器除錯好了嗎？”
何工抬起發紅的眼睛，瞄了鍾瑖一眼：氣哼哼道“沒有，HR說，總公司下了通知，暫時停止招人。也不再新增裝置了。”
“什麼時候的通知？
“上個禮拜吧，我們都面試好了，劉總也簽字認可了，只等HR通知入職了。HR突然說總公司下通知，不能招人了。我聽到訊息，還找過劉總，當時心裡急，還和他發了脾氣，說了幾句氣話。劉總當著我的面，給HR打了電話，也不知道HR和他說了什麼，害的劉總拍了桌子。我看情況不對，就先走了。結果，第二天公司就傳說，劉總心臟病住院了。鍾總，你說，劉總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氣的心臟病犯了？”
鍾瑖放下筷子，隨口安慰了何經理幾句。又吃了幾口菜，藉口胃不舒服，扔下剩下一小半的飯菜走了。
總公司的舉動表明，他們已經不願意再投錢了。
鍾瑖離開食堂，又不想回辦公室面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索性跑到屋頂花園。天熱，又是午飯時間，屋頂花園空無一人。鍾瑖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雖然已經知道的上面的意思，可他沒想到，上面竟然這麼決絕。連表面文章都不願意做了。
研究生畢業後，鍾瑖的職業生涯不是沒有過波折，但大致是努力奮鬥，上一個臺階，繼續努力奮鬥，再上一個臺階，一步步向前走的。所以鍾瑖一直覺得，天道酬勤，只要他繼續努力，就能繼續向上走。
如今，世界一下變了。他仍舊在努力，可進步的空間卻沒了。
行業不景氣，管理層震盪，大人物忙作一團，甚至無暇向鍾瑖解釋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以及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們似乎把專案和整個團隊棄之如敝履，隨它自生自滅。
去年年底，一個老同學打來電話，說他像往常一樣打卡上班。突然發現，整個部門的人都進不去辦公室了。然後所有人都被叫到大會議室，HR當場宣佈，部門裁撤，員工全部裁員。立刻簽字的，可以多領兩個月的補償和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