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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閒敲棋子穩佈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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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循怒指著孫恩,隨後又想起與禮不合,便又狠狠放下,繼續說道:

“龔疆那孩子出身不好,只是我的大兒喜歡,我便也只能由著她,你倒好,什麼考驗害得龔疆那孩兒元氣大傷,致使到現在還沒調理過來,你現在還有臉面跟我談他,說什麼考驗!”

龔疆出身雖是寒門,聽他說其祖上好像也是北方大姓,不過落難逃到南方,為人沉默寡言,穩重沉厚,辦事效率極高,暗中觀察之下發覺其行事頗有些手段,加之他對北方人不似南方氏族那般,天生有好感,加上對女兒心存愧疚,便由他們去了,當然內心深處對他倆的事還是滿意的!

但不知道什麼原因竟被孫恩得知了此事,親自下場,以大欺小,致使龔疆同他的女兒一般大病一場!

當然孫恩也不會告訴盧循,那場大雨之中他同樣吃了癟,接連死了四個海上的好手啊!

“龔疆,龔子安是他的族人,我不想我的侄女跟他有牽扯!”

養氣功夫出眾的孫恩並沒有生氣,依然看著手中的《抱朴子》。

“呵,我不管子安是誰的族人,那是他倆的事,至於你,是怕我那大兒和子安合起夥來欺負你妹妹吧,然後向你復仇吧!”

“元龍,你失態了!”

孫恩一字一頓的看著盧循,說道。

盧循不語,一時間書房之內變得沉寂,或者說,肅殺!

……

盧循終究熬不過修道的孫恩,繼續說道:

“而現在你欲竟然效仿子安舊事,難道你還想讓小花重蹈覆轍嘛!”

有些悲觀的盧循,聲音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懇求,但隨即想到了什麼,語氣又變得狠厲起來!

“我不管你什麼考驗,但是如果你敢傷他,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而小花也會恨你一輩子!”

盧循知道只有說什麼,才能讓他的這個殺人如麻的海盜頭子找回理智。

果然不出盧循所料,孫恩聽到小花的名字,眼中果然閃過一絲溫情。

他跟他這個侄女最親,也最好!

“只要他比那個病秧子強,我自然會支援,並且不干涉他們的事,都是小兒輩!”

聞罷,盧循心中稍定,隨後強硬的轉移話題,對孫恩說道。

“你還沒說你來幹什麼?之前那筆錢我不是已經給你了嗎?怎麼不夠?”

然後盧循繼續嘲諷道:

“怎麼不讓你的信徒再砸鍋賣鐵給你捐一些呢?”

“愚昧!他們不過是這亂世之中的蜉蝣,我才是他們未來的救世主,未來他們會得到回報的!”

養氣功夫再好,也經不起盧循這般撩撥,他有些不耐煩了。

他來這裡不是和盧循繞彎子,兜圈子的!

“你難道沒聽過我未來女婿的詞嗎?”

盧循繼續嘲諷道!

“什麼詞!你知道我時間有限!別跟我搞建康腐儒那一套!”

孫恩皺了皺眉,放下書,想不通怎麼跟剛剛那小子還扯上關係了!

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文弱書生罷了,有什麼勞什子本事。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

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盧循眼神中帶著嘲諷,緩緩的、沒有起伏的念著這首詞。

但詩詞自身有韻律,帶著一股悲愴、憂憤之味,就如盧循剛聽到這首一般的感受湧進孫恩的頭腦之中!

聽完之後的孫恩不知道怎麼的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有些破防,條件反射的低聲呢喃著:

“又是似你這般仁心,又是似你這般仁心,天下亂世如此,唯有推翻這個愚不可及的王朝,才能大治!現在正是奮進於司馬家爭鋒之時,焉能如此惺惺作態!”

聲音也越來越大,好像在堅定自已的想法!

隨後下了書案,連書都顧不上了,不自覺的來回踱步,站定,強壓住自已內心的殺意,圖窮匕見,又是朝盧循說道:

“難道你不想救盧英那丫頭的病嗎?”

盧英便是章玉那素未謀面的未來大姐,只不過體弱多病,很少不外出!

其丈夫便是龔疆,龔子安!

而盧英是盧循與生盧英而難產致死的結髮妻子所生,這事只有他爹盧嘏,他以及孫恩等寥寥幾個人知道。

盧英自已還以為是孫恩的妹妹孫寒雲所親生的,所以對孫寒雲以及孫恩極其尊重!

孫寒雲可憐盧英身世,一直視如已出!

“盧英這孩子天生聰慧過人,性子也像他娘一樣有主見,倔脾氣上來連我也攔不住他,可她也本該像小花那般天生自由自在,卻因為早年間跟我們南渡落下了病根,才讓她成了現在這樣!是我對不起她!”

盧循眼中含淚,面色沉痛異常,隨後像站立不住一般,慢慢的扶著桌子坐下,用手捂住自已的臉。

“那孩子確實命苦,不過你應該知道這一切歸根到底是誰的錯!是你那個準備忠心一輩子的司馬小兒造的因,是他們這些世家大族貪生怕死,只知道向下剝削我們這等次等士族和那些平民百姓,也是他們殺了我叔父,可這惡果竟然讓你的孩子償還!讓這天下人償還!天下蒼生何辜!天下蒼生何辜!”

孫恩不愧是道教大佬,煽動意味極濃,類似二戰某個小鬍子,就差喊一句“xxx 萬歲”了。

“可笑至極,你少說得那般光明正大,正氣凜然的!這亂世跟你們這些野心家難道一點關係都沒有嗎?還有我妻子究竟是怎麼死的,我難道也不會不知道嘛!”

盧循冷眼看著孫恩的表演,他聽慣了這些野心家的鬼話了!

司馬道子父子是這樣。

孫泰是這樣。

現在的孫恩也是這般模樣!

無一例外,全都無一例外!

“我說了,那次只是意外,我沒有傷害你的結髮妻子。我從不殺婦孺弱小,一直只殺惡徒!”

孫恩面無表情,彷彿在陳述一個事實。

那事確實跟他沒關係,只是其叔父所為,為此他也只能掩蓋!

從進門到現在,盧循一直都在觀察孫恩的表情,看起表情不似作偽,便眯了眯眼,面色複雜,徐徐開口道。

“我曾遍尋名醫,皆無所獲,都說我女病在心,只可自解,無藥可醫,你不過會些驅鬼的障眼法,如何救得我女!”

“吳楚之巫術耳!”

孫恩很篤定。

盧循眼神嚴肅,沒有說話。

“南渡之際,孝武帝之時,建康便信此妖術,我師蟬蛻昇仙之時亦讓我小心吳楚之巫術!英兒那丫頭我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難道我就不會心疼嗎?在海外修道便發覺一例情形與英兒類似,細細查來,竟然發覺是巫術所為!而你是也知道巫術是皇室用來監察百官以及世家大族的手段和工具,那日之蹊蹺,你難道不知,所以這必是建康所做!”

孫恩眼神真摯。

巫術是最原始的宗教,上古起源於舜,後盛於戰國七雄之一楚國,後因秦始皇一人之心,極至衰落,後逢亂便起,久斷不絕。

亂世是野心家的天堂,也是宗教的溫床。

北方佛教走下層,以至尾大不掉;南方道教相較吳楚巫術也只是稍勝一籌,只是在他們學佛教下沉到民眾之間之後,才穩佔上風,隨後巫術失勢漸息。

不過就孫恩的訊息來源來看,巫術已經開始走皇室路線了,往他上面潑髒水自然也是應有之義!

孫恩掀了道袍,將書放下,在盧循幫邊案几上坐下,捻了一側的長髮,似有所指的說著。

其實盧英那病乃是天生體弱,再加之思慮過度,心力憔悴之下自然久病不愈!

治病?

嗤~怎麼治?

盧循不知醫不清楚,以為還是上天懲罰於他,致使現在突然聽到此言,拍案怒而復起!

“又是建康,又是建康!我盧氏已從范陽流落至此竟然還不肯放過!”

“所以你和我的目的都是相同的,他們逼人太甚,視我等如棋子,隨意擺弄,今日你我退讓一寸,他日建康那群肉食者便敢將我等生吞活剝,唯有一爭,我們才有活路!英子的病才能有所改善,我向你保證從今日起我必盡全力救治英子,他也是我孫恩的侄女!”

“你我不過次等士族,徒之奈何!”

盧循深深的看了一眼孫恩,說道。

孫恩蠱惑人心的功夫已達到頂峰,自然知道盧循已然意動,隨即見縫插針,連忙道。

“我今日前來,便是為了此事!”

“說吧說吧,要我如何做!”

盧循無奈之下,妥協讓步,他又有什麼辦法,孫盧兩家早已不知不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我欲十月起兵舉大事!”

孫恩不顧儀態,面帶一絲瘋狂之色,直勾勾的看著盧循。

“什麼?怎麼會這麼快!不可,妻兄現在萬萬不可啊!”

盧循急切之色言於表面,也顧不上之前的矛盾了,急得連忙站了起來,朝孫恩質問。

他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會這麼快、這麼急!

孫恩看著急切的盧循,撇過臉,眼中卻閃過一絲鄙夷,竟然如此優柔寡斷,成不了大事!

“今天下亂世,司馬家早已人心盡失,那擅權的司馬元顯自擊破王恭以後,又用手段把揚州刺史的職位奪到手,大權在握,而桓玄又剛剛火併了殷仲堪、楊期不久,據有荊州上游,又為都督,管荊、江、襄、雍等八州的軍事,雖然桓氏世鎮荊楚,故舊甚多,但還是根基不穩,荊揚之爭已然白熱化,正是我等時間啊!”

“可,可亦不該如此之快啊!”

“那司馬元顯害怕啊!”

孫恩有些驕傲他的資訊來源,望著不解的盧循繼續解釋道:

“那小兒考慮到荊州上游的威脅和北府兵的難以控制,想建立一支由自已來指揮的新軍。但你要知道現在兵源是何等的缺乏,居然想下令強制徵發東土諸郡(浙東)的壯丁!哈哈哈哈,何其愚也,何其愚也!”

說到興處,孫恩不由大喜笑出了聲。

盧循仍然疑惑不解的看著孫恩,孫恩見狀內心深處更是自傲!

便繼續解釋下去,說道。

“你知道他要徵召的是那些人嗎?竟然是那些本身或父輩本來是奴隸,而已經獲得放免,轉為佃客的自由民!自由民啊!”

自由民本身是奴隸,而後因為各種原因獲得放免為佃客身份的農民,他們已經有了自已的農田,有自已的生產工具,只需要從自已收成中拿出一部分實物繳給大族就可以了。

兩晉時期,兵士的身份極低,有“兵騶”之名,與奴婢並列,而“謫兵”、“補兵”這些又是世代相襲,有“一成兵士,辱及累世”的惡名,轉為自由民的他們即使再苦,也是絕不樂意再去當兵的!

而我們未來幾千年後那位著名的洪武大帝在制定類似性質政策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想到東晉末期的這些苦命人呢?

“什麼?難道他瘋了嗎?難道他不知道會激起民憤嗎?張法順也不知道勸勸嗎?”

“勸?元顯此人已經獨斷專行慣了,還聽得上張法順那廝的忠言,還有記得你的立場。”

“哼,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算了,不說了,我說了,我將要召集道眾和我的親屬,與十月起義舉兵,何如!”

孫恩有些興奮和狂熱!

盧循看著狂熱的孫恩,有點恐懼和害怕。

此事成功就罷了,一旦失敗便是身死族滅的下場,孫氏一族只有孫恩兄妹二人了,自然無所謂,可他……?

“我不同意!”

“嗯(二聲),你說什麼?難道你不想救盧英那丫頭嗎?”

“我……我只是不想?”

盧循還要解釋,便被孫恩斷然打斷!

“夠了!我來此只是通知你!十月中旬,一切準備妥當,我會回來接管這裡一切!”

說罷便朝門外走去。

“等等,難道你忘了小花那孩子嗎?她,她十月就要與章氏結親!你難道想讓小花傷心嗎?”

孫恩聞言,腳步微頓,背對著盧循說道:“你不說我都忘了此人,我說了小花的婚事要我說了才算!”

“走了,還有你之前對我的口氣我很不喜歡,所以我會在你看好的那個小子身上找補回來,不要給他報信喲,否則他死定了!”

盧循看著孫恩離開的身影久久無言,急切的表情在他離開之後,瞬息便變的沉穆,彷彿書案掛著的道主沉思圖。

……

“唉,還是來了!”

一聲嘆息消散於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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