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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生活不如意的地方還不止於此。
寧西城和寧興國鬧完那一場後，寧奶奶緊接著倒了下來，彷彿內裡早已枯朽的身體被人推了一把，整個人無精打采地躺在病床上。
意識雖然還在，但眼中光芒混散，連站起來走幾步都是困難的。
於是寧西城又多請了幾天假，留在醫院照顧寧奶奶。
住院的錢倒是還夠，但這麼一折騰，錢包裡也剩不多少了，彷彿所有一切一夜回到解放前。
今天下午，他出去給寧奶奶拿藥，等他回來，寧奶奶兩頰是淚羞愧地看著他。
——寧奶奶尿在床上了。
寧西城從來都不是外向的人，但在寧奶奶面前，他儘可能的顯得開朗些。
他笑著安撫寧奶奶：“這有什麼啊？我和北楊小時候，你還不是給我們洗了很多條髒褲子？”
只是寧奶奶始終有些鬱郁。
寧西城想回家再拿些換洗的衣服，但看著寧奶奶的狀態，寧西城不敢離開。
一直到深夜寧奶奶熟睡後，他才披著夜色趕回來。
沒想到，一上樓，就在家門口看到了謝言年。
想到謝言年那句“因為我會擔心你”，寧西城的心就軟了軟，眸光也溫柔下來。
寧西城正定定望著謝言年，面前“睡著”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目光清明地與他對視。
他眼裡的情緒根本來不及收回去。
謝言年說：“看夠了嗎？要不等會兒再看，我先把面吃了，面要坨了。”
寧西城：“……”
他的腦子慢了半拍才開始轉動，剛剛，她沒睡著？！
沒去看寧西城錯愕的表情，謝言年起身將身上的毯子放到一旁，然後去了飯桌前。
面的確已經有些坨了，但味道還是很好的。
謝言年轉頭見寧西城還有些愕然，謝言年說：“我可沒有說我睡著了，我剛剛只是有點乏，在這閉目養神。”
吃完麵後，謝言年拿著碗要進廚房，被寧西城攔了下來。
“我來。”
謝言年順從地將碗交給了寧西城，但人卻沒有回去坐著，而是一路跟在寧西城身後，最後停在了廚房門口。
她倚在門框邊上，靜靜看著寧西城在小小的廚房裡收拾衛生。他的動作很熟練，對廚房也十分熟悉，看得出是經常做飯的。
寧西城將碗放在瀝水架上後，一回頭，就看到謝言年在門口站著，他有些不自在地側過身，裝作若無其事地擦了擦手。
從廚房出來後，寧西城說：“給仁叔打電話，接你回去吧。”
默了片刻，謝言年說：“寧西城，你是慫了嗎？”
寧西城沉默著，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望著謝言年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謝言年走到他面前，站定。
其實她的身高不及寧西城，距離近時正視寧西城需要微微抬頭，但卻莫名壓了寧西城一頭。
她的氣勢很足，傾身貼近寧西城，不閃不避地看著他。
謝言年放緩了聲音，用幾乎誘哄的嗓音道：“不跟我上一個大學了？”
寧西城：“……”
氣氛微微僵持時，門外忽然傳來鑰匙擰動鎖眼的聲音，寧西城的臉色倏然就變了。
寧奶奶還在醫院，寧北楊在醫院陪著。
此時回來的只有寧興國。
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人已經下意識拉著謝言年進了他的房間：“別出來！”
謝言年有一瞬間的恍惚，她想到了重生前她去寧家。
寧北楊聽到樓梯裡傳來腳步聲，也是和寧西城一樣的反應，反手就將她往樓上推，然後說了一句：“別出來！”
前腳才進到寧西城的房間，下一秒門外的人就進來了。
看到客廳裡亮著燈，外面的人醉醺醺地喊了一嗓子：“誰在家！誰！誰在！”
“老太婆！寧、寧西城！出、出來！”寧興國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正朝著他們的房間來。
“沒鎖門。”謝言年知道寧西城不想她見寧興國，她湊到寧西城耳邊，壓低聲音提醒。
話音落地，外面的人已經搭上了房門把鎖轉動。
寧興國開啟門，還沒抬起步往裡走，寧西城就一瞬間從裡面出來了，將他推搡的往後倒了兩步。
寧興國被推得來了火氣，張口就罵：“狗雜種！和你那個媽一樣，賤……”
話還沒說完，寧西城就撲上來堵上了他的嘴。
“你再罵一句，我就弄死你。”
寧西城眼神狠戾地盯著寧興國，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
寧興國從來沒見寧西城的眼神那麼狠過，他的酒意瞬間就清醒了不少。
他十分確定，寧西城是認真的，只要他再多說一個字，寧西城就真的要弄死他。
寧興國心裡第一次生出對寧西城的怯意，但他又不想承認，只大聲掩飾著自己的慌張：“我是你老子！你奶奶呢，回來了嗎？”
他踉蹌著拉開和寧西城的距離，轉身推開了隔壁房間的門，開啟燈。
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人。
寧興國一臉不高興，罵罵咧咧地嘟囔著：“媽的，還沒回來，醫院的床睡著就這麼舒服嗎？這花的不都是錢？！”
寧西城回頭看了眼他的房間，他不確定謝言年聽到了沒有，他現在只盼著寧興國趕緊去睡。
對上寧西城陰涼的眼神，寧興國又嘟囔一句：“小兔崽子，你對老子態度好點，這是老子的家，小心老子把你趕出去。”
他一口一個老子，換在以往，寧西城早就譏諷回去。
但今天，他什麼都沒說。
只渾身是刺地盯著寧興國，又像一隻小野狼，用那雙綠油油的眼睛將人牢牢鎖住。
寧興國被寧西城盯得渾身毛毛的，心罵這小兔崽子今天吃錯什麼藥了，勁兒這麼大？
但他當這麼久無賴的經驗告訴他，最好不要去惹寧西城，是真能和他玩命的。
寧興國不敢再在客廳轉，他抬步進了他的房間，兩三下踢掉鞋子，然後倒頭趴在了床上。
不多時，呼嚕聲從寧興國房間裡傳了出來。
寧西城拉上了寧興國的門，又從抽屜裡找了一把鎖，將寧興國的門給鎖上了。
做好這一切，他才回了他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