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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獨立第七旅參謀長趙鎮番上校，連連搖手。
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張學棟不僅把對趙鎮亭說的話又說一遍。
還請求趙鎮番記錄下來。
看著眼前這位年僅29歲的參謀長，張學棟心中感嘆。
或許就是因為年紀和性格，才會做出連連致電榮榛，不敢果斷行事，不敢承擔責任的根本原因。
如此看來說服他的難度，的確比團長王鐵汗要大的多。
不過有龐大的‘資料軍團’做後盾。
他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參謀長，那你說，倭寇演習步步靠近，為了什麼？”
“昨天倭寇剪斷咱們通訊線路，又為了什麼？”
“今天上午平田莘弘無的放矢，圖什麼？”
“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不是在麻痺咱們嗎？”
趙鎮番微微一愣。
他沒想到一名上等兵竟然會知道這些，關注這些。
還分析這些。
上午倭寇第29聯隊長平田莘弘大佐，的確只是說了幾句屁話就走了。
再加上昨天剪斷通訊線路的事情。
以及倭寇演習一步步貼近，幾乎與北大營、奉天城‘貼臉’的行為！
難道……
倭寇真的今晚有行動？
見趙鎮番沉思，張學棟一改之前，反而十分平靜，用最能讓人接受的語氣問道。
“今晚倭寇打進來，該怎麼辦？”
他給了趙鎮番充分的心理建設時間，並沒有催促。
哪怕時間緊迫，也要拿捏好對方心理活動，不然只會前功盡棄。
“怎麼辦？！”
“之前王旅長請示過許多次，都是不能抵抗，釁不自我開，我能怎麼辦！？”
趙鎮番無奈站起身，在房內邊思考，邊踱步。
半分鐘。
給夠喘息的時間，張學棟再次開口。
“之前是之前，此一時彼一時，戰事隨時都在變，參謀長也應該想應對的辦法吧？”
趙鎮番原本緩緩踱著的步子停了下來，彷彿想明白了什麼，又好像要做最後的掙扎。
走了幾步，抄起電話。
“接榮公館……”
啪
張學棟迅速起身，一把按住，結束通話了電話。
“你做什麼！”
趙鎮番不明所以，斥責一聲。
“參謀長，想清楚對策，再打電話。”
“敵人打進北大營怎麼辦？”
“戰不戰！？”
張學棟平靜如水，並沒有一絲不敬，但卻在用言語把趙鎮番逼進死衚衕。
沒有假設，沒有如果，他需要把這種心理暗示一次又一次的注入到趙鎮番的腦海。
倭寇就是要打進來，怎麼辦？
所以這個電話不能打，尤其是打到榮公館找榮榛。
毫無意義！
因為榮榛根本不願意抵抗，是實打實的叛徒！
一旁站著許久沒開口的趙鎮亭，詫異的看著張學棟。
這哪裡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張學棟，太冷靜了。
說的話，字字句句都很有氣勢，讓人無法抗拒的想要思考。
“是啊哥，想清楚再說。”
“你閉嘴！讓你不要跟人說咱們的關係……”
趙鎮番很煩躁，電話不讓打，旅長、副旅長、各個團長都不在，都去給榮老爺子祝壽了。
為什麼留他？
不就是因為他不受待見。
既然不受待見，那出了事不都是他的責任。
所以他才要打電話問，一遍不行就兩遍！
“參謀長，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張學棟再次試探。
“你說。”
“撤。”
趙鎮番無奈苦笑。
“其實不怕告訴你，預定計劃中也有撤退的方案。”
張學棟等的就是這句話！
只要趙鎮番說出‘預定計劃’和‘撤’。
那就說明心理防線已經接近。
“釁不自我開，作有限度的退讓。”
趙鎮番頗為低落的語氣，透露著對預訂計劃的無奈。
“如果敵軍進攻，在南、北、東三面，待敵軍進到距營垣七八百米的距離時，在西面，待敵軍越過鐵路時，即開槍迎擊。”
“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全軍退到東山嘴附近集結，候命行動。”
趙鎮番無奈搖頭。
“你說，這不抵抗和預訂計劃該怎麼執行？”
迎擊就是戰，那不抵抗的命令怎麼辦？
不抵抗，那弟兄們的性命怎麼辦？
難道挺著被倭寇拿刺刀刺死嗎？
“我感覺參謀長現在就是萬般無奈，馬上就能萬不得已了。”
張學棟適時補了一句。
趙鎮番仍然苦笑卻未做反應。
“參謀長你說要是按照預定計劃，提前撤行不行？”
張學棟不會放棄，引向關鍵點。
“這旅長、副旅長都不在，參謀長你不就是最大的，你有權下達撤退命令啊。”
趙鎮番微微點頭，確實是，不過……
沒有不過！
張學棟不會再給趙鎮番更多思考時間。
既然趙鎮番願意給他發言的機會，那就證明在趙鎮番內心深處，也是相信倭寇會進攻北大營，甚至佔領奉天的。
“班長你也會寫字，你來繼續寫。”
趙鎮番搖了搖手，還是他來。
真配合啊，張學棟還怕他寫下不去呢。
“倭寇攻打北大營，搶佔兵工廠、機場，佔領奉天城，順便抄了大帥府。”
當張學棟說到抄大帥府的時候，趙鎮番的手微微晃了一下，停頓少許。
“參謀長，現在以預定計劃，撤兵到長原街集結，就可以保護兵工廠、機場，還有奉天城！”
話說完，換來的卻是趙鎮番強烈反應，
“胡鬧！”
一拍桌子，厲聲呵斥。
連眉毛都挑起幾分，看來真的動了怒。
在趙鎮番看來，這簡直太兒戲！
“咱們第七旅是說撤就撤的！？”
“北大營不要了！？”
這才對嘛，有點脾氣才是帶兵打仗的！
不過張學棟知道，這是心理防線的強制抵抗。
他就是要讓趙鎮番沸騰起來，然後再壓下去。
不斷的反覆。
最終擊垮心理防線。
所以此刻他也不客氣了，剛才一直忍著，就在等這一刻！
找懟？
那送你！
“怎麼胡鬧了！”
“倭寇攻打北大營為什麼，不就是要佔領奉天，既然都佔領奉天了，那還留著兵工廠和機場給你做什麼？”
“養魚嗎？！”
“假設，倭寇作戰目的不是佔領奉天，不是佔領兵工廠和機場，那自然不會有衝突，也就不會發生違背不抵抗命令的情況。”
張學棟一直把倭寇攻佔奉天說成既定事實。
反而把不攻佔作為假設，這心理暗示自始至終都沒斷過。
“到那時，參謀長不過是指揮了一次夜間演習，而這個演習還是按照預定計劃進行的，只是為了保護重要資產略微改動一下而已，屁責任都沒有！”
趙鎮番想要開口打斷，卻越聽越覺得……
呃，可以再聽聽。
“可是！”
張學棟拿起寫滿事件關鍵的紙，晃了晃！
“參謀長明知倭寇會攻打北大營，佔領奉天城，佔領兵工廠、機場，甚至抄大帥府，卻仍然無動於衷，毫不作為。”
“請問，到時誰來替參謀長承擔這個責任？”
“是奉天城內，給榮老爺子祝壽的那些長官嗎？”
這句話一出，直戳趙鎮番胸口。
疼。
太特碼疼了！
所有人都去了，唯獨放他在營！
“敢問，參謀長你姓什麼？”
話鋒一轉，張學棟問了一句不著邊的話。
趙鎮番愣了，他姓趙啊，還特麼能姓什麼！？
“你姓張！是張家的人！”
“若是不能保護張家的根基，讓倭寇佔了兵工廠、機場，抄了大帥府，到時，這份責任參謀長你承擔的起嗎！？”
咯噔，趙鎮番的心重重沉了一下。
“奉天若是淪陷，天下岌岌可危，百姓淪落為奴，到時，這個責任參謀長你又承擔的起嗎！？”
趙鎮番傻了，這麼嚴重？！
他不會‘臥槽’，所以無法表達此時內心翻騰的有多麼強烈。
“孰輕孰重，參謀長你知道該怎麼選！”
張學棟一掌把記錄著關鍵內容的紙，拍在趙鎮番的眼前。
他不怕這張紙被撕毀，本就不是用來威脅趙鎮番的。
是為了刺激，擴大震懾效果。
趙鎮番遲疑良久，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張紙。
看著紙上他親手寫的字，心中思緒起伏不斷……
最終他站起身。
“喂，接榮公館！”
……
“報告榮參謀長，我第七旅接到可靠訊息，倭寇夜間異動頻繁，故按照預定計劃，開始撤退演習！”
還沒等榮榛開口，趙鎮番已經結束通話電話！
“特孃的，什麼情況……”榮榛喝了不少，根本沒聽清楚。
隨即，北大營響起了集結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