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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城。
又是一年冬日降臨,各式各樣的花燈代替花朵掛上了樹梢。
天色漸晚,顏初故地重遊,倒也沒急著往宗門駐地走,而是帶著頗為引人注目的三隻“靈寵”,信步進了一家客棧。
要了兩間上房,替三位大爺點好合口味的飯菜後,顏初倚著房間視窗,看著樓下街道上過往的行人出神。
小肥啾被她留在了角木蛟身邊,如今也不知如何了,修為可有精進?那些信件、禮品,師父他們也該收到了吧……
“看什麼呢?這麼出神。”監兵輕巧地躍上窗臺,另外兩位也緊隨其後。
“你認識?”孟章順著顏初的視線看向樓下街道,原是一位老人帶著孫女出來看花燈。
顏初一愣,凝神看去,忽而笑開:“確實認識,上一次來這裡時,替婆婆送了次東西。”
花漪挽著自家祖母的手,時不時說些趣事逗老人家開心,驀然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抬手扶了扶鬢邊簪著的二喬牡丹,狀似不經意地回眸看去,卻是一位陌生的姑娘。
她逆光而立,紅衣絕豔,清冷出塵,夜色朦朧了她的面容,卻又為她增添了一抹神秘。
神女臨世,也就是這般模樣了。
顏初因這意外的對視微愣,唇角下意識揚起一個略帶歉意的微笑,向對方點了點頭,隨即帶著監兵他們轉身回到屋內。
一雙清冷瑰麗的鳳眸在看向那隻巴掌大的玄龜時,也多了絲笑意,花漪能清醒過來,少不得有他幫忙。
正在悠閒品茶的執明感受到顏初的視線,若無其事的咳嗽一聲,默默把頭又往茶杯裡伸了伸。
大街上,老人正要為孫女買一盞花燈,卻見花漪轉頭看向身後:“囡囡……怎麼了?”
花漪回過神來,笑著替自家祖母攏了攏斗篷:“沒什麼,就是……剛看到一株紅山茶,覺得好看,多看了幾眼。有時間,咱們也在院裡種一些吧。”
“好,你既喜歡,那咱們就多種些。”老人笑呵呵的拍了拍孫女兒的手,絮絮叨叨說起了以前的事兒:
“說起來,當初被我拜託給你送東西的小姑娘,也很喜歡花兒呢……”
“是嗎?下次若是遇到了,可得好好謝謝人家,到時候,多送她一些花種如何?”
花漪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已經空了的視窗,笑盈盈的應著聲……
房門被敲響,店小二動作利落的進來將飯菜擺好:“客官,請慢用,其餘的菜很快就好,等大師傅做好了,我第一時間就給您端過來!”
“多謝,”顏初笑著點了點頭:“對了,這古云城今天怎麼這般熱鬧啊?”
“嗨,姑娘是外地來的吧?這才哪到哪啊,過幾天就是除夕了,倒時候更熱鬧,您可以在這裡多玩兒幾天……”
顏初一怔,連小二什麼時候出去的都沒注意。
原來,已經快到除夕了嗎?
孟章似察覺到顏初的情緒不對,尾巴一甩,各賞了身旁兩個只顧著埋頭苦吃的不靠譜傢伙“一鞭子”。
執明慢悠悠嚥下口中的烤魚,無奈瞥了孟章一眼,只得清了清嗓子:“說來,小初似乎是投身於尋仙宗門下?”
見顏初點頭,監兵揚了揚爪子:“這古云城不是有尋仙宗的駐地嗎?要不,你找個時間回去看看?”
顏初唇角揚起:“是該回去一趟了。”
她想家了……
孟章不太適應這種氛圍,她活了幾千年了,安慰後輩這種事情壓根就不適合她。
“罷了,我今天心情好,就給你們嚐嚐我的珍藏。”
思來想去,孟章還是決定做點兒什麼打破這個奇怪的氛圍,於是取出一個小酒罈,肉疼的看著顏初他們:
“便宜你們了,這可是我珍藏了上千年的‘醉浮生’,只此一罈。”
“哈哈哈,太好了!看來我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監兵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朝著顏初眨了眨眼:
“小丫頭,機會難得,咱們待會兒得多喝幾杯!”
“呵,還多喝幾杯?你們能挺過一杯就不錯了。你要是醉死過去,我就直接找個地兒給你埋了!”
孟章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卻又親自替他們倒了一杯酒。
顏初捧起酒盞,好奇的端詳一番,酒液清透,芳香綿長,她卻似乎在杯中看到了一些景象,隱隱綽綽,讓人辨不清晰。
“咦?”顏初略有些驚奇的揉揉眼:“我莫不是還未飲酒,便已經醉了?”
已喝完一杯,正在回味的監兵聽得顏初這一言,樂得直打滾兒,一旁的孟章和執明也是忍俊不禁。
“執明,看來你那些書還是不夠多啊,哈哈哈……”監兵笑得肚子疼,還不忘打趣執明。
執明無奈一笑:“這世間書文典籍何其之多,我又豈能本本收錄?何況,這醉浮生在千年前尚且難能一見,到如今,大多數人怕是聽都沒聽過了。”
最後還是執明看著顏初那不明所以的迷糊模樣,好心為她解釋一番:
“這酒既名‘醉浮生’,那自是有它的獨特之處。‘浮生若夢,為歡幾何?’飲這酒的人,或能窺見命途一角,或能在夢中見到內心深處最想要的,又或是其他……”
“每個人飲用後的效果都有所不同,可謂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原來如此,難怪少見,那今日我就不客氣啦!”
聽著執明他們說起有關‘醉浮生’的種種趣聞,顏初對這酒愈發好奇,最後竟是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待聊嗨了的三位察覺到顏初許久未曾出聲了,回頭一看,小姑娘已是面色酡紅,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孟章哭笑不得的用尾巴戳了戳顏初的手臂,很好,毫無反應:“這是……醉了?”
監兵哈哈大笑:“小丫頭這酒量不行啊,該不會是一杯就倒了吧?哈哈哈……”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個酒蒙子?”
執明無奈搖了搖頭,只得變作人身,上前將顏初打橫抱起,安置在床上,然後將殘局收拾好,拎著監兵去了隔壁,只留下孟章照看顏初。
……
哀鴻遍野,民不聊生,顏初被動的站在原地,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魔修大舉進攻,在天魔的帶領下,仙修節節敗退,魔修所過之處,屠城、廝殺、火燒……宛若置身人間煉獄。
遠處出現一道紅色身影,隨著畫面拉近,周圍的景象迅速淡化: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若是不管,此方世界遲早會崩潰的。”
眼前的男子身形修長,背脊挺直,正用通訊符與對面的人分析形勢,聽聲音分明是陌生的,可顏初看著他的背影,卻莫名感到了一絲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