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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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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霖的營寨紮在了一座山口,兩側全是高崖峭壁,險峻異常。高君雅吃了一次虧哪裡還敢大意?派出斥候攀上兩側山峰發現並無埋伏之後,才催動陣型緩緩前壓,一直壓至距離營寨不到一箭之地,卻見寨牆上除了幾桿隨風飄動的戰旗,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高君雅沉思片刻,還是下令行動緩慢的攻城器械在後方待命,先弓弩齊發試試看。等幾輪弓箭下來把寨牆射得跟刺蝟似的,這才有一隊隊計程車卒抬著撞木、舉著雲梯、扛著勾撓長索小心翼翼的向著寨牆靠近。

一切順利,毫無阻攔。當勾撓拋上垛口,雲梯架上牆頭,撞木也開始不緊不慢的撞向那扇並不牢固的寨門時,高君雅不禁有些疑惑,莫非那個狡猾的小子擺出這麼大個陣勢就是為了暗算他一下,然後就落荒而逃了?

寨門很快就被撞開了,前軍計程車卒蜂擁而入,寨牆上也站滿了右侯衛的精銳府兵,並打出了平安無事的旗號。高君雅還在疑惑不定,直到副將前來催促下令時,他還是謹慎的在營寨之外留下了三千人馬作為接應,才引軍進入了營寨。

寨牆之後空蕩蕩的一馬平川、啥玩意都沒有,這明明就是座假營。而且在大約一里地之外,又矗立著一座營寨,那座營寨假得有點過分了,就一道東倒西歪的寨牆,兩頭都沒搭到山壁上,留著兩道幾丈寬的大窟窿,似乎在向高君雅發出挑釁——就是逗你玩,有膽子你就來呀!

高君雅雖然焦躁,卻又有些狐疑。眼前明顯像是一個陷阱,也可能是那個狡猾而且無恥的小子為了逃命使出的障眼法。他回頭徵求唐憲的意見,誰知唐憲也是拿不定主意,正在猶豫之時,副將又趕來催促,說是前軍發現幾里之外有煙塵騰起,似乎賊軍正在逃命。

高君雅不為所動,仍是派出斥候探查兩側山嶺,之後又是幾輪弓箭覆蓋那道假寨牆,才令前軍攻擊。可憐斥候剛從大山上爬下來,累得舌頭都伸得老長,如今又要再來一遍,紛紛叫苦不迭,探查得不免就有些三心二意。而前軍的大部分士卒還能老老實實的爬牆的爬牆、撞門的撞門,部分機靈的乾脆圖省事從那道假牆的兩側繞了進去。高君雅本想制止,卻見牆頭又傳來平安無事的旗號,便就此作罷。

過了一道假牆,前邊又冒出來一道。這道牆更過分,依舊東倒西歪不說,寨門還大敞四開著,隱約能看到門後到處都是被丟棄的營帳、大車和亂七八糟的旗幟、兵器等。最顯眼的就是寨牆上的一根旗杆上居然吊著一個人,遠遠的看不清楚面目,難道是賊軍內訌、把那個姓楊的小子吊死了?

這會還沒等高君雅下令,前軍就亂哄哄的衝進了下座營寨。高君雅有些不快,臉色鐵青的看著幾個士卒爬上了寨牆,用長矛把那個被吊著的傢伙從旗杆子上捅了下來。沒一會兒工夫就聽寨牆上傳來一片驚呼之聲,一個校尉模樣的小軍官爬上牆頭,拼命搖晃著一面旗子,意思是要將軍趕緊過去,有緊急情況。

高君雅滿腹疑惑,下令前軍停止前進,自己則帶著親兵走上城頭。才一上來,高君雅就嚇了一跳,只見最先攀上牆頭的十幾名士卒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神色惶恐、手足無措,有幾個人甚至跪在了地上。而那個用長矛把旗杆上吊著的人捅下來計程車卒,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上下抖若篩糠,褲襠底下溼漉漉,一看就是嚇尿褲子了。

高君雅判斷問題一定出在被吊在旗杆上的那個人身上,所以他也沒有出言詢問,而是用馬鞭捅了捅那個俯臥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傢伙,感覺輕飄飄的,便用腳一挑把那個人的身體翻了過來,果然是個用枯草紮成的假人。假人的身長與真人無異,外面還套著一身刷成金色的盔甲,脖子上還套這個木牌。

木牌倒扣在家人胸前,高君雅皺著眉頭翻過木牌只看了一眼,竟是嚇得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為啥?因為木牌上寫著兩個字,這兩個字好似一道炸雷在高君雅的頭上炸響,把他炸得外焦裡嫩,大腦一片空白。

因為這兩個字就是楊廣。

這個年頭、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二個人敢起這個名字嗎?別說起這個名字了,別管你是世家還是寒門,只要嘴裡念出這倆字、還不幸被人聽到了,那就是大不敬之罪。犯了這條罪名砍腦袋那是輕的,誅九族都不過分,更何況把這個名字掛在一個假人脖子上,還把這個假人吊在旗杆子上?

雖說觸犯這一天條的肯定是那個姓楊的小子,這小子本就是皇帝必斬無赦之人,死罪之上再加一條死罪也宰不了他兩回,而且他的九族早就死了個精光。可倒黴就倒黴在這一出讓高君雅撞上了,而且貌似他也有大不敬的嫌疑。因為這裡邊有個看似無解的邏輯陷阱:你要說這個假人就是皇帝那肯定是大不敬,但你要說不是,可它脖子上卻掛著那麼一塊牌子,還被極盡*的掛上了旗杆,身為臣子要是無動於衷,那還是大不敬……

而且這事對於高君雅來說尤其嚴重,因為他不是一般的臣子,他是皇帝的家臣。皇帝用其他的臣子,有德者用其德,有才者有其才,唯有對待家臣不一樣。身為家臣,有德無德、有才無才皇帝根本不關心,皇帝唯一要的就是忠心。忠心,就是高君雅之流立足官場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資本,有皇帝的信任在手,高君雅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而用忠心換取的這份信任要是夾雜著哪怕一點的瑕疵,他都隨時可能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

高君雅雖然沒有什麼政治智慧,但是保命的本能還是有的,他知道他現在在這裡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唯有將那個姓楊的小子殺掉、將他的腦袋呈給皇帝才能消除此事的影響。此前他的步步為營、謹慎小心都是出於軍事上的考慮,現在則沒必要了,就算前邊是刀山火海,就算把他手下的萬餘士卒都拼光了,也不能讓那個姓楊的跑了!

一想至此,高君雅立刻跳起來下令守在山谷外的後軍立即追上大隊,全軍輕裝急行,務必於天黑前追上敵軍。

府兵不愧是訓練有素,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隨軍的攻城器械、糧草輜重、隨身的多餘物事統統拋棄在了路邊,士卒們只著輕甲、手持長短兵刃、揹負弓箭,排成一字長蛇陣陸續開拔。可是剛轉過了一座山腳,前軍來報,又發現一座營寨。

高君雅躍馬軍前,只見前方一箭之地外與其說是矗立著一座營寨,不如說是一道木柵牆。木柵牆高不過一丈,上面掛滿了一塊塊厚重的木板,後面則站立著數千名布衣大漢,一個個赤手空拳的,佇列排得倒是挺整齊,不知道是打得什麼主意。不過高俊雅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終於追上那個姓楊的小王八蛋了!

那個姓楊他雖然只打過一次交道,卻把他恨得咬牙切齒。須知仇恨這種東西印象是最難消除的,高君雅一眼就認出了對面的那個傢伙。不過這回姓楊的換了一匹胭脂馬,單人匹馬在木柵牆前邊往復賓士,手中的大槊不時拍擊木柵牆。每到此時,臨近的布衣大漢們便會揮拳怒吼,氣勢倒是頗為旺盛。

正主還在就好,高君雅鬆了一口氣,揮手命令弓箭準備。誰想弓箭手們還沒來得及舉弓,木柵牆就閃開一個缺口,那個姓楊的一溜煙鑽進去就跑了,而那些布衣大漢們紛紛向前方簇擁,手裡舉起一張張小木盾,幾乎在瞬間擺出了一個烏龜陣。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直射就是給那道木柵牆撓癢癢,高君雅只得命令拋射。一**箭雨如同瓢潑的大雨傾覆在烏龜陣上,利箭擊中木盾的奪奪之聲如雨點般密集,不時有利箭從縫隙中鑽入、或是直接射穿木盾擊中人體,慘呼和悶哼聲此起彼伏。不過這些布衣大漢也算是訓練有素,烏龜陣一旦出現空隙,馬上有人默不作聲的從後補上,雖然在被動挨打,雖然傷亡不斷,卻一時半會不見有陣型鬆動的跡象。

轉眼間射了將近十輪,弓箭手的體力明顯開始跟不上,不但每一輪拋射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射出的箭雨也越來越失準,高君雅卻並不叫停,反而下令再射十輪。

大隋府兵標配一壺箭二十支,高君雅這是要玩一錘子買賣了。雖然這會兒功夫已經射出去了幾萬支箭,敵軍才死傷了幾百人,不過這種單方面的弓箭覆蓋性射擊從來不是以殺傷作為唯一目標,更重要的是威懾,以此挫傷敵軍的銳氣、鬆動敵軍的陣型。而敵軍的陣型一旦鬆動,傷亡就會急劇上升,繼而士氣就會崩潰,從而加劇陣型的潰散,形成一個惡性迴圈。之後只需步軍衝上一擊即可致勝,這一套右侯衛早就玩得溜熟了,而且屢試不爽。

果然,又射了兩三輪之後,烏龜陣裡的傷亡開始增加,出現了小小的混亂——這種情況高君雅是見慣了的,正是敵軍陣型即將潰散的先兆。他剛要命令步軍準備出擊,卻見那個騎著胭脂馬的楊霖突然從烏龜陣的右側冒了出來,臉上還扣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策馬挺槊向著高君雅的左翼衝去。在他的身後跟著兩條大漢和大約五百名騎兵,人如虎馬如龍,每個人臉上要不也扣著個面具,要不就是用黑麻布蒙面,連眼睛都遮得嚴嚴實實,一個個好像都沒臉見人似的。

高君雅的部下全是步兵,而且弓弩的配置比例極高,所以習慣性的擺出了一個利於發揮弓箭威力的雁形陣,其實就是個“V”形陣。向前伸出的兩翼前排都是刀盾手和長矛手,以掩護身後的弓箭手,所以這個陣型的弱點在於後方都是缺乏近戰能力的弓箭手。高君雅被這支突然冒出來的騎兵嚇了一跳,而且高速奔襲之下他根本來不及下令疲憊至極的弓箭手轉換目標,直到他發現這支愚蠢的騎兵似乎將目標對準了他左翼的刀盾兵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他看到那些驚慌的弓箭兵已經開始棄弓拔刀,趕緊下令阻止,左翼的那些刀盾兵是保不住了,可是他們卻能將騎兵的速度降下來,失去了速度的騎兵不過是弓箭兵的活靶子,他怎麼能蠢到棄長取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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