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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平在昏暗嘈雜的人群中插著縫隙繞回到孔濃那桌。
孔濃不在位置上，就見著孫文山兩手扣著塊豬骨頭正大快朵頤。度平上前兩步，貼著他耳朵低聲說：“哥，我身體不大舒服，先回去了，你一會幫我和經理說一聲。”
孫文山放下手裡油乎乎的骨頭，眉頭蹙起，“一個人能行嗎，我送你回去？”說著他拈起一張餐巾紙開始擦手。
“不用，剛才遇到朋友了。”度平伸手從轉盤上拿下兩塊西瓜放到孫文山的盤子上，“哥你繼續。”
他手落在桌布旁蹭掉瓜皮上的水，幾步離開了圓桌。在擁擠的人群裡看不到出口，相應的也瞧不到談秋卓的身影。
越靠近出口，腦海裡直接走掉的念頭越強烈。因此在距離旋轉門五米的地方，度平徑直拐到樓梯間。被自已打趴地地中海不知道去哪了，地面溼溼的，有拖把擦拭過的痕跡。
往下走了一層，是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庫。度平右手捂著臉，低頭在手機上查詢餘額，心裡盤算著夠不夠自已去醫院看牙的。
在進行完簡單的加減法運算後，他得出了結論：看雞毛的牙。
停車場外的日頭還處在炙熱的階段，度平兩眼冒星星地站在公交站牌旁，馬路對面的牛肉板面不斷有農民工進進出出，度平百無聊賴的看了會。
幾分鐘過去了，度平沒等來公交車，視線裡黑色大眾緩緩停靠在路邊，車窗下降就看到一張他避之不及的臉。
“真看不出來，幾年過去了你還是喜歡放人鴿子。”談秋卓微仰著頭看著度平，神情淡淡，度平卻知道這人大概是生氣了。
語氣和表情與高中時逮著他逃課一模一樣。
度平被他點破依舊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在門口沒找到你就走了。”
談秋卓眼睛眯了眯，度平生怕他下一句說去查監控。
不過，車裡的男人似乎並不打算在追究他什麼，右手在副駕駛的位置拍了一下，“上來。”
度平撩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發現談秋卓還在盯著自已，便走下路牙石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報了地址，車卻在一個路口朝右拐了彎，幾分鐘後在一家口腔醫院前停下。
“要去醫院？那你快點我就不下車了。”度平餓的發昏，他不想從滿是冷氣的車裡下去，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讓談秋卓不要帶著他。
談秋卓解下安全帶，視線再次落到度平的臉上。度平這些年不知道怎麼過得，瘦了一大圈，但依舊精緻好看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他抬手替度平解開了安全帶，“剛才那人打你臉了？讓醫生看看，不會耽誤你很久。”
度平指尖在手機殼上滑了個來回，他都是成年人了，能不知道看醫生嗎。但在談秋卓面前他不想顯得自已生活窘迫，表情頗為煩躁地揉了一把臉便下去了。
醫生檢查後說不算嚴重，給松牙做個固定就行。
度平點點頭，起身從治療床下去準備去視窗繳費。他想過了，這1500先從信用卡里面扣，這個月多找幾份兼職，爭取在下個月扣款日前還上。
談秋卓跟著他一起出來是度平沒考慮到的，雖然那人以前也喜歡管閒事，倒也沒像現在他走哪跟哪的地步。
付款碼在收款機上掃過，扣完錢後，度平將手機暫時放到大理石臺上，伸手去接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小票。在這個短暫的空檔，談秋卓竟自直接把他手機從掌心拿過去，低頭翻看起來。
“你幹什麼？誰讓你看我手機的？”度平反應有些大，手機被他直接拍落在地上，過路的病號和視窗的人被響動吸引了注意，朝這邊看了過來。
談秋卓見他情緒激動，便沉著聲彎腰把手機撿了起來。“是不是我不提醒你，你就忘了該生氣的人是我。”
度平像是沒聽見他說了什麼，粗魯地一把拿過手機，“我自已去看牙，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繳費處，扔給談秋卓一個潦草的背影，這充滿火藥味的場景和八年前的畫面再次重合。
*
度平和談秋卓從醫務室出來，太陽散發的光芒已經不再耀眼，度平走在談秋卓身邊，無意間掃到他校服衣肘的處的破洞，中間還勾連著些布料纖維。
他指頭輕輕碰了上去，“談秋卓，你校服這裡破了，這疼嗎？”
男神左手將衣服往自已這邊拽了兩下，在看到那個不太美觀的破洞後，果斷將長袖脫了下來，搭在胳膊上。“還好，不疼。”
度平撇撇嘴，他才不信談秋卓的鬼話，自已和那些人打了那麼多次架，哪回不疼，身經百戰的他每每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兩人在公交站牌下等著同一班公交車，這個點坐車的高中生已經沒有了，倒是趕上了幾站前的小學生放學，他們揹著十斤沉的方塊書包，一個挨著一個擠在車廂裡。
“靠，我以為沒人了。”度平一手揣在褲子口袋裡，另一隻手捏著鋼鏰往投幣箱裡塞。
車廂裡滿滿立著的都是小學生，談秋卓扶著金屬圍欄站在臺階邊上，就走不動了。度平需要緊挨著他，才能堪堪把錢扔進口裡。
度平自然下垂的左手在公交車停剎間無意碰到了談秋卓。
談秋卓的屁股很柔軟。這是那一瞬間度平的想法。
他人平時大大咧咧慣了，蜷起五指就在那人薄薄的夏季校服褲上捏了一下，就像碰在海蜇上，彈彈的也吃力。他曾經戴著手套摸過那泡水的海產品，不能說完全一樣，因為他覺得談秋卓屁股的手感更好。
“你幹什麼？”談秋卓扭頭瞪向他，臉上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情緒。
度平眨眨眼，並不覺得自已冒犯了他，“我又沒用力，那麼兇做什麼。”
這會，車子在站牌處剎住，談秋卓受慣性使然，踩到了一旁矮墩墩的小胖子。
“你他媽踩我鞋了！”
小孩家裡大概有幾個錢，意識里昂貴的鞋子被踩了一腳很是暴跳如雷，空著的手就往談秋卓身上猛地一推，談秋卓便撞到度平懷裡。
度平可沒有談秋卓的好脾氣，在車廂下去一撥人後，他面無表情的往男孩身前一站，聲音冷冷道：“給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