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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經不起唸叨。
柳春山剛在心中腹誹晏修不靠譜，就接到晏修的請帖。
到了茶樓之後，柳春山被人領到上次座位的位置，發現晏修已經等著。
不過今日的晏修，和往日的吊兒郎當看起來大不同，一臉的神情凝重，柳春山在座位坐下晏修都沒察覺。
“晏公子？晏公子！”
柳春山連喚兩人，晏修才一驚，抬頭用困出三眼皮，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看向柳春山，隨即嗓音沙啞道：
“抱歉，剛剛想事情入神了，阿春姑娘莫怪。”
柳春山神色詭異地看著對方，這樣客氣的話，是從這人嘴裡說出來的？
而且這狀態，怎麼看起來像是許久不曾休息的模樣？
“晏公子這是……不能是因為，我拜託晏公子的事吧？”
晏修搖搖頭，想了想又點頭道：
“不是因為你的事，但幫你查事兒的事情，查到些別的很重要的事。”
不等柳春山開口問，晏修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
“侯家的事我不方便說，你最好也不知道，只記得今後別搭理侯家人就是。”
從晏修只說名字，不報家門的行為，柳春山就猜到對方大概身份不凡，對方不讓她知道的事情，柳春山瞬間就沒興趣。
她只想勤勤懇懇發家致富，並不想窺探或者強行擠入不屬於自已的圈子。
那樣的人，除非野心強大又天賦異稟，否則都只能淪為炮灰。
這些東西以前她不懂，但跟著賀明珠聽了那麼久的經史子集，耳濡目染也知道得不少。
“那柳振邦那邊呢？我什麼時候能‘審問’一番……這我親哥，我能問吧？”
見柳春山絲毫不好奇，侯家究竟有什麼問題，晏修就在心中為柳春山的聰明讚歎。
結果下一瞬柳春山就提到柳振邦，又讓他舒展的眉頭皺起。
見晏修抿唇不說話，柳春山小小撇嘴一下，又飛快笑道：
“啊，沒關係，要是這個也不行的話，我回頭自已想辦法，去套他的話吧。”
“他死了。”
晏修迅速說出三個字，又抿緊唇，神色稍微有些心虛地看向柳春山。
柳春山面上笑容凝住，懷疑自已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麼？誰死了？”
晏修眼神飄忽得更厲害。
是了，畢竟是親哥哥，兩人就算鬧得再厲害，要人性命的事情，女孩子心軟，當是很難接受的吧？
但晏修有不得不殺柳振邦的理由，只能充滿歉意道：
“是，柳振邦死了，抱歉，我……”
“我的天！這世上，怎麼還真有天上掉餡兒餅的事呢？他真死了？”
柳春山喃喃自語，有些不敢相信地再問一聲。
晏修沒注意聽她前面的話，點了下頭，下意識又要安慰，才想起柳春山前面那句話好像不對勁。
“嗯？你剛剛說天上掉餡兒餅？”
對上柳春山灼灼目光，晏修好奇道：
“你怎麼……一點都不傷心的樣子？”
柳春山理所當然道：
“他一點不顧我的死活，一心只想拿我賣錢，我為什麼要傷心？”
兩輩子都沒對她抱什麼好心思，難道不該盼他死嗎？
“就是可惜了，他死了我上哪兒去知道，他準備謀算我什麼。”
嘟囔完這話，柳春山一想覺得不對，開口道：
“不對呀！他人都死了，我還用得著管他謀算我什麼？”
被柳春山的反應，搞得有點措手不及的晏修，聽到這話，總算反應過來道：
“那可不一定。”
柳春山的笑容凝固，迅速轉頭看向晏修。
總不能她哥都死了，爹孃還是堅持要整她吧？
還好，晏修的回答裡，整她這件事基本是柳振邦的意願，她爹孃只是無條件站在柳振邦這邊而已。
“柳振邦攀上一個人，想將你獻給那人，但不知有什麼顧忌，所以想讓你自已離開京城。”
“這裡面他們顧忌的那個點，不知道是什麼，也就不知道後續還有沒有人，來接手他的事情。”
好，從賣她換錢到換地位，自已的身家還高了，真是不錯。
也不知道高出來的這部分，是和柳夫人有關，還是和賀家有關。
柳春山心中自嘲的想法掠過，對上晏修有些複雜的眼神，咧嘴一笑道：
“就算有人接手，跟我有什麼關係？”
“先不說，是不是每個人向上爬的手段，都是敬獻女人，就算是，就我這等資質，也算不上什麼角色。”
柳春山說完，衝晏修一福身道：
“無論柳振邦死在誰手裡，都謝過晏公子帶來的這個訊息。”
“若是晏公子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今日有喜事，該當慶祝一番。”
說完，柳春山也不管晏修什麼神色，起身下樓茶樓離開。
出了茶樓之後，柳春山整個人放鬆下來，腦海中回想剛才的對話，還是覺得有種不真實感。
隨即又亂糟糟想到柳父柳母。
也不知道，那兩人知道他們心尖尖上的大兒子死了，會不會傷心得當場氣絕。
不過想來也不會。
畢竟能生出柳振邦這樣，自私冷漠之人的父母，能是什麼軟心腸的好人嗎？
就像她一樣，但凡害她的人，就算是親人，死了她也只想拍手稱快。
回到平蕪居，柳春山當晚就做起夢。
夢裡是她還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的柳振邦，也不過六七歲的孩子。
小的時候，柳振邦還是對棗丫兒好過的。
爹孃忙地裡活計，每日大多時間都是柳振邦帶她。
餓了，就煮了飯一口口喂她，自已顧不上吃一口。
困了，只要扒著他褲腿叫一聲哥哥，柳振邦便輕手輕腳，抱著她哄睡。
想出去玩，只用象徵性哭一哭，他就會立馬抱她出去玩。
“棗丫兒別怕，哥哥守著你呢！”
“棗丫兒別哭，哥哥給呼呼哦！”
“……”
夢中的哥哥是疼過她的，可為什麼成了如今這樣的結？
“哥哥——”夢中的柳春山，輕喊一聲，就有眼淚湧出。
不知具體夢到什麼，柳春山只覺難受，正在她難受得找不著出口時，一道溫潤的少年聲音響起：
“他是哥哥，那我是誰？”
柳春山眯著眼睛，朝迷霧深處看去，就見賀明珠身姿挺拔地向她走來。
不知是喜得還是嚇得，柳春山一下清醒過來，然後猛然翻身坐起。